從御書房出來,諸位大臣各自心緒複雜, 周天輔更是神情陰沉,一雙凝重的鷹目始終眯着,其中像是壓抑着萬般的屈辱與憤怒。
蕭辰這個閹人,居然一再地動他的勢力,這才到江東道幾 日,就送了他一個如此大禮?
最可恨的是,皇帝居然這般為蕭辰開脫,若只是為了懲治書院不敬倒還好,怕只怕,皇上萬一打着讓蕭辰巡察江東地貪腐一事的幌子,而抱有肅清周家勢力之心,那麼事情就麻煩了。
不過以他對楚炎武的了解,這無用的皇帝應該沒有如此縝密的心思。正自思量間,跟隨一旁的幾位門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紛紛低聲抱怨,「陛下今日着實有些太過護着那閹賊了。」
「依下官之見,這已經分明是偏袒。」
「丞相,要不要」禮部侍郎衛玉壓低了聲音,更湊近了周天輔幾步,「學生等在明日上朝時再彈劾蕭辰一次?如此一來,陛下就算再想偏袒,也只能暫且懲治一二,好歹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不可!」周天輔忙正色,眉目更凝重了幾分,一抹分寸感極強的擔憂瀰漫臉上,「此事萬萬不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過於督促陛下, 恐陛下一朝怒氣,你我引火上身。不過」
聲音沉了沉,一個更加妥當的敲山震虎之計便沖入了周天輔腦海,而且這一計恰好可以進一步確認,那閹賊到底是受皇帝之命,還是自己囂張。
「這樣」周天輔壓低了聲音,「你派一些人手,暗中將陛下包庇蕭辰之事傳出去,一定要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衛玉的眼眸動了動,瞬間瞭然,眼中不由現出一抹崇敬之色,躬身應道:「是,相爺放心,下官一定辦妥!」
「嗯。」周天輔點點頭,眸光深遠地看向眼前的一片茫茫天際。
蕭辰,你別以為這般折騰,便可以讓自己活着走出江東道。
本相一定會讓你知道,得罪本相,只有一死。
宮城巍巍,壓住了高牆碧瓦之下每一個靈魂的苦樂。
靜蘿宮裏,靜妃正和白芷盤算着冰塊的收益,隨着算盤上算珠的彈動,兩人臉上不由都漸漸現出了喜色。
「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我們居然淨賺了八百兩!姐姐,若是照這樣的速度賺下去,我們豈不是很快便可以富可敵國了?」
白芷一雙俠義清目中難得現出了貪婪的神色,抓住靜妃的手顧自暢想起來,「咱們繼續幹個三年五載,我便可以帶姐姐出宮,咱們一輩子自由自在,衣食無憂!」
靜妃臉上也是歡喜,只不過聽到白芷說出宮二字,不由還是瀰漫上一絲愁色,「哎,事情也不是那麼樂觀,等到入了秋,冰塊一定不如夏天好賣,到時候我們能保住本錢就不錯了。」
「姐,你別灰心啊」白芷常年在外闖蕩,心胸最是開闊,腦子也活絡,「冰塊不好賣了,我們還可以賣別的!等那死太監回來,再讓他想個辦法,沒準兒比現在賺得還多呢!」
「哼,指望他?」靜妃的美眸不由皺了起來,語氣也是氣呼呼的難掩怨怪之意,「這個沒良心的,只怕早就把咱們給忘了!」
「再說他也不過就是一些小聰明,歪打正着,本宮堂堂一品妃,還能靠他一個死奴才做事?」
「這個沒良心的狗奴才,莫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靜妃越說越氣,眼中不經意地浮現出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委屈。
想到蕭辰在宮中的時候,隔三差五便要到靜蘿宮裏來討鬧一回,現在可倒好,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連封書信都沒有。
「他最好死在外面,再也不要來煩本宮!」
美人的怒氣並着愁容,不禁帶了一些無法言之於口的複雜情愫。
白芷微眯了眼眸探尋地看着靜妃的神色,總覺得姐姐對蕭辰好像並不像她和自己說得那樣厭惡。
不過,以姐姐的嘴硬,問是問不出來的,只能等蕭辰回來,從蕭辰那邊才能探得一二。
只不過,那個死太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據說江東道那邊很危險,他不會真的死在那兒吧?
那樣她賺錢的營生可怎麼辦?
白芷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