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變黑的那瞬間,縈繞在她那股紛雜難辨的味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顧南枝眉頭一挑。
這是,雨前龍井的味道。
這是,壽州黃芽。
這是,西山白露。
她腳步緩緩向右移動,雖然她看不見,但卻精準無誤分辨出眼前每一罐茶來。
這是,劉安瓜片
顧南山與恭親王,生怕影響她的判斷,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只目不轉睛看着她,從左到右,然後又從右到左,如此走了一個來回之後。
只見她眉頭緊鎖,慢慢睜開了眼,視線從每一罐茶上掃過,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沒有呢?」
恭親王心一沉。
顧南山也皺起眉頭來。
突然顧南枝扭頭看向他,「阿兄,所有人的茶里都有毒嗎?」
與案件有關的事,本不便透露,若叫人知曉,與泄密無異,但誰讓這是自己親妹妹呢!顧南山看了恭親王一眼,「不是,有的茶里有毒,有的茶里沒有,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甚至就連崔窈那壺茶里都有毒,好像死神降臨全憑個人運氣。」
恭親王聽了都氣笑了,這麼說安定變成這樣,全怪她運氣不濟!
顧南枝總覺得哪裏不對。
反正已經開了這頭,顧南山接着又道:「茶具,還有泡茶所需的水,我都親自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顧南枝陷入沉思中,茶,沒有問題,茶具也沒有問題,泡茶的水也沒有問題,那問題出在哪裏呢?
總不會是她們自身的問題吧!
顧南枝不死心,她記得,她與穆慈面前那壺茶是廬山雲霧。
她取下那罐廬山雲霧,當着顧南山與恭親王的面前,煮起茶來。
片刻,茶香四溢。
她隨手取了一個茶盞,倒了一杯,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就是正常的廬山雲霧那味兒,根本沒有她聞到過的那股異香。
「你叫人搜身了嗎?可搜出什麼可疑的東西來?」
顧南山搖頭,「搜了,但什麼都沒有搜出來。」
恭親王大怒,「定是那幫孫子,已經把剩下的毒扔進湖裏,這還怎麼查得出來!若叫本王知道是哪個孫子乾的這種缺德事,本王非閹了他不可。」
顧南枝幽幽瞥了他一眼。
那孫子,大概率是太子
「雖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可我總覺得,他們不可能隨機殺人,這裏面肯定藏着某種我們不知道的玄機。」太子的目標是穆慈,他不可能給所有人下毒,那他是怎麼確定,穆慈一定會中招呢?
這其中肯定有某種依據。
穆慈一定會中招,且不可避免。
她踱步走出去,一步一步走到很慢,腦中慢慢回放着,她與穆慈喝茶時的情景。
顧南山提步跟上她。
恭親王愁眉不展走出茶水間,天都快亮了。
等天一亮,安定就只剩下兩天的時間。
看樣子華陽縣主這邊只怕也靠不住。
難道沒有人能救安定了嗎?
顧南枝記得清楚,崔家的下人將茶端上來之後,便退下了。
給她們倒茶的是穆慈的婢女,能跟着她來的,自然是她信得過的人。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一個箭步,衝到她和穆慈喝茶的地方,茶盞和茶壺已經被當作證物收到刑部,小几上孤孤零零隻剩下一個小巧的白色瓷罐。
她伸手就要去拿。
「枝枝別動,讓阿兄來。」顧南山將她往後一拉,他帶上查案的手套之後,才拿起那個小巧的瓷罐,「這個我也叫人檢查過,只是一罐尋常的蜜。」
時人偏愛飲茶。
根據個人口味不同,有人家蔥姜蒜,有人喜歡加陳皮,也有人喜歡加棗,口味重點的還喜歡往茶里加花椒。
但女子口味偏淡,不喜歡那麼重口味的東西,也不喜歡茶的苦味,就喜歡往裏面加蜜,一來茶湯清甜,二來也可以遮掩茶的苦味。
顧南山打到陶罐的那一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