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六年,這是裴洛白第一次踏進攬月閣。
冰雪覆蓋,冬日的夜晚清冷寂靜,院中景致變了很多,只依稀能窺見寥寥幾分當年的模樣。這名字是他為心愛的女子取的,就連院中的佈置,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
只可惜
「見過世子。」顧南枝知道今晚裴洛白會過來,便叫夏令在門口候着。
屋裏燒着地龍,一進來,裴洛白便覺如沐春風,還隱隱瀰漫着一股梨花的清甜,若隱若現沁人心脾的很。
他一抬眼,便那見倚在雕花窗欞下看書的女子,她一身素色長裙,置身暖黃的燭火中,瑩白如玉的臉,帶着讓人心驚的美,通身氣質嫻靜溫婉,讓人一看便移不開視線。
「見過世子。」見他進來,顧南枝放下手裏的書,對着他躬身行禮。
她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可就是讓裴洛白心裏覺得不舒服,這裏雖是她的院子,可也是他們夫妻二人共同的住處,她作為妻子,一個合格的世子夫人,這個時候不該上來,對着他噓寒問暖嗎?就只簡單的行個禮,成何體統。
於是,他的麵皮有些冷,語氣也就跟着不善起來,他淡漠的讓顧南枝起來。
顧南枝微微垂眸,給他倒了一杯茶,眼底斂着淡淡的嘲諷。
從前她不懂,也不明白,直到死過一回才變得通透起來,裴洛白今晚肯涉足她的院子,定是被老夫人逼得。
遙想上一世,他便擺着一張冷臉,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她只當他一路舟車勞頓,疲憊使然,對他越發溫柔體貼,事無巨細,一應為他打理好,不叫他有半點不適。
如今想起來顧南枝都覺得可笑,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樣也無法感動一個沒有心的人。
裴洛白接過茶,只低頭看了一眼,就伸手放在一旁,蹙着眉說道:「怎麼是廬山雲霧?你難道不知我只喝西湖龍井嗎?」
顧南枝當然知道,不過她現在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來,再不會事事以他為先罷了。想到他們還不宜撕破臉,他在這也不過小坐片刻,她便認了。
「夏令,給世子換一壺西湖龍井來。」吩咐完夏令,顧南枝還不忘笑問:「世子可還有別的吩咐?正好讓夏令一併辦了。」
她笑得溫和,嗓音輕柔動聽,可裴洛白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她從前不是這樣的,沒有人比她再清楚他的喜好,這些微末小事,哪裏用得着他吩咐,侍奉夫君本就是她分內之事。
想到她對謙哥兒的好,他才忍着沒有出言呵斥她,但卻也沒給她好臉色,他自顧自喝着新換上來的西湖龍井,心裏想着,她這個世子夫人若真是懂事,就該像往日那般溫聲細語哄着他。
若是如此,他還願意順着祖母的意,今晚宿在她房中,雖不會碰她,但也能全了她的臉面,讓她在府中不至於難堪。
房中靜悄悄的。
哪知過了好一會,顧南枝還跟個木頭人似的杵在那裏,不言不語,儀態端方,裴洛白越發不悅,重重將茶盞放下,已經忍不住要發作了。
他全然沒有主意到,顧南枝杏眼深處隱匿着的冷嘲,今日,她原是可以早早落鎖,將裴洛白拒之門外,可這樣還怎麼給別人製造生事的機會?實在辜負如此良辰美景。
她姑且忍耐一會便是。
「世子?」直到茶杯發出撞擊的聲音,顧南枝才一臉無辜的抬起杏眼來,她的眼本就生的極美,燭火乍一照進去,如同漫天碎星跌墜其中,星光熠熠。
裴洛白看着,心倏的漏了幾拍,他沉着臉,「你現在連規矩都不懂了嗎?」
顧南枝被他說的一愣,她熟知侯府的規矩,又怎會漏了規矩,見她一臉茫然,裴洛白壓低聲音道:「都什麼時辰了,你難道不該為我寬衣嗎?」
今晚他穿着一身青色直墜,顧南枝有些錯愕看着他,他自是俊美的,不然她當初也不會對他一見傾心,他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將士的英武,將兩種南轅北轍的氣質,完美的揉捏在一起。
「是,世子!」她回過神來,緩步上前,心裏腹誹,他這是發的什麼瘋?不是最討厭她的觸碰了嗎?偶有幾回她不經意間碰觸到他,他都要立刻沐浴更衣,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