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停了片刻,又重複道:「極好。」
話音落,莫公公已經回來,陪着笑道:「沈少卿,這是皇上指了說要留給沈愛卿的好茶,今天才沏了這頭一次。」
沈念一倒不是那麼講究的,或者說,任職以後無法講究,有時候一日三餐都抽不出時間,別說是這些附庸風雅之事,既然是皇上特意留用,他才細細品了兩口。
皇上心情已經好轉,說了些鳳慶郡主闖入長春宮找郡馬的笑話,說是真把太后氣得不輕,連聲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和親將她嫁的遠遠,免得日後心煩,又說郡馬長了兩條腿,就不能出去走走,有必要大驚小怪,喊得天下人都以為郡主弒服一樣。
沈念一聽太后的意思,想必也知道薛郡馬不過是想出去走動走動,鳳慶郡主對他越好,他在家中才感到越是壓抑,幸而是及時離開宮廷是非地,才緩和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想想也是,太后在後宮中,這些年,什麼人什麼事不曾見過,鳳慶郡主要是有心,在太后手中學得兩招散手,也夠她哄着薛郡馬歡歡喜喜一起過日子了。
最有效的手段不學,最有用的人不請教,以前還不知道是誰說鳳慶郡主是那一輩中最聰明的一個,真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喝完一盞茶,皇上指着書桌另一角摞得尺把高的奏章問道:「沈愛卿可知這些又是什麼?」
沈念一的眼角餘光早就掃到這些上面,皇上將其放在矚目的位置,卻又過於整齊,好似從來不曾翻閱,卻偏偏生怕他看不到,但是皇上沒有開口,他不會主動詢問,這會兒問起來,他微微一笑,卻笑而不語。
「難道你已經想到了?」皇上大有興趣,上半身微微前傾,「朕才剛剛提了一句。」
「這些奏章的側面有蓋有大理寺的印戳,要是微臣再猜不出是什麼,皇上倒是要見笑了。」沈念一繼續說道,「既然有大理寺的印戳,而沒有經過微臣之手,那麼只能是秦正卿的手筆,特意放出這樣多,微臣想,上頭必然都是有關微臣平日的一舉一動。」
人無完人,沈念一自問也不可能處處都做到盡善盡美,那麼身邊要是再多一雙探究的眼,想必能夠記錄在案的也不會太少,但是秦思冉是很不明白還是假糊塗,不用他辛辛苦苦來摘錄,大理寺裏頭一直就有皇上佈置的眼線。
只是,那位眼線要聰明的人,畢竟是直接聽從皇上的調令,雞毛蒜皮的都圈攏下來,皇上每日裏只需看他的舉止就不夠時間,只需要挑選最重要的出來,指明一二,甚至說,那位眼線還有些偏袒於他,很多細節替他擦得很乾淨,很美觀。
要是哪一天,沈念一確認是哪位同僚,約莫還會謝上一句。
「沈愛卿果然猜中了。」皇上隨手取過一本,當着沈念一的面,翻看數頁,卻又放下來:「沈愛卿可知為什麼這些年,你為大理寺立下汗馬功勞,朕卻沒有再提升你的官職,沒有扶持你坐上大理寺正卿之位?」
「皇上是覺得微臣還需要多多磨練。」沈念一答得很四平八穩。
「還有呢?」
「秦正卿無功無過,更適合正職之位。」
「還有呢!」皇上的語氣已經更顯輕快,朝廷上下明的暗的,誰不說皇上最是偏袒大理寺沈少卿,此人才是龍椅邊的左膀右臂,也有幾人聯名上書,請皇上撥正其職位,皇上很認真看過,這些人都與沈念一不過點頭之交,並非是他特意請人出來討要。
「皇上想給的,微臣要推也推不開,皇上不想給的,微臣苦求苦惱不過是自尋短見。」沈念一覺得皇上既然要問,那麼就把話攤開來說,在皇上面前,什麼時候要藏,什麼時候要放,他向來分得很清楚。
「原來,你一直是明白朕的心意,那麼必然不會因此而埋怨朕對你不公了?」
「從來不曾。」
「好一個從來不曾,要是換做別人來說,朕大概還要起了三五分疑心,從沈愛卿口中說出來,卻讓朕深信不疑。」皇上知道沈念一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他可以將自己的本職做到最好,卻不會索要更多的認可,或許在他心中,被自己認可已經是最好的答覆。
「所以,秦正卿坐着正職才恰如其分。」
「是,朕不會抹去他的正職之位,
第三百一十四章:從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