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人分頭而去,沈念一繼續往裏走,不知那個如姬可曾醒轉,他有種預感,接下去是一場接一場的硬仗,唯有迎頭趕上,方能穩操勝券。
於澤一直在裏面等她:「大人,屍體已經交給小唐,她說死因就是腦部受到鈍擊,沒有其他的了,還說那個死者的體內聚集了很多上癮的藥性,就算不是這麼來一下,也活不長久了。」
沈念一知道紅丸的藥性,紅丸初始服食,只會讓人覺得身心愉悅,實則漸漸麻醉全身的各種要害,神經,五臟六腑,毒性沉澱在體內,很難排除,像世寧那樣不過服用了一點,也需要用幾個月時間慢慢排空,不要說是瑤姬這樣藥癮深種的身體。
瑤姬身有武功,雖然稍微好些,不過到後來,怕是連骨髓都要被這種歹毒之藥蛀空,她是騎虎難下,明白自己是戒除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甚至臨死前幾天,還將意志不夠堅定的陸三都給拖下水去。
聽陸三的意思,那個如姬也同樣是有藥癮的,不知她為什麼沒有鬧將起來。
「活着的那個呢?」沈念一問道。
「關在地下室,方才秦正卿非要進去一探究竟,我用大人交代的話,堵了秦正卿的舉動,他甚是不悅,說要出去同你說理,說說這個大理寺到底是誰的天下!」於澤根本不覺得害怕,反而笑嘻嘻的說道,「秦正卿越來越糊塗了,這大理寺不就是皇上的天下。」
「說的好,大理寺為國為民,不隸屬於任何人。」沈念一拾級而下,地下室通風系統很好,儘管陰暗卻不潮濕,他熟門熟路的在牆上輕輕一撥,燈燭亮起一長排,他獨自走了進去。
如姬被關在長廊深處,似乎已經醒轉一陣,坐在地上,披頭散髮的樣子,一雙眼定勾勾的,不知在看哪裏,離得進些,沈念一發現如姬的長相也有突突族的特徵,大眼高鼻,膚色白膩。
只不過,香香如果是件精緻的瓷器擺設,如姬最多是家中一隻體面的食碗。
雖然也是瓷器,下的功力和心血卻差別大得多,不過單單看如姬,已經算是美人,陸三肯納妾進門,顯然對這份美色是滿意的,再加上來了個身體雖然有殘疾,卻更加艷色滔滔的瑤姬,明知對方來歷不明,也顧不上這許多,先要消受美人恩了。
沈念一站定在她面前,她根本沒有要抬頭多看一眼的意思,一直低着頭,他順着望下去,才返現她在看的是牢房地上的螞蟻,一小竄在地上忙忙碌碌,也難怪她看得那麼入神。
「如姬,你可知道為什麼會帶到這裏來?」儘管瑤姬說起過她的腦子不好使,沈念一還想試探究竟到什麼程度,知道多少,能夠分辨多少。
如姬聽到有人說話,才慢慢的抬起頭,牢房中的光線不明,她的一雙眼倒是挺亮的:「螞蟻在爬。」聲音很清脆。
沈念一一怔,知道大事不妙,這個如姬難怪長得有些姿色卻被安排到陸家來做妾,原來是真的腦子不好使,每個人的聲音都不盡相同,然而說話的語態卻可以分辨出心智,如姬的心智怕是不滿十歲的孩童。
他慢慢蹲下來,有耐心的又問她道:「你記得瑤姬嗎?」
「瑤姬姐姐。」如姬咧開嘴笑起來,儘管臉上髒的很,笑容很是純良,「瑤姬姐姐讓我聽話。」
「還有呢?」
如姬努力的想一想道:「不要和陌生人多說話。」
沈念一察覺到她明顯已經帶出警惕的眼神,在她眼睛裏,他應該就是個陌生人了:「我只想問你幾句話,我不是壞人。」
「瑤姬姐姐說,眼睛乾淨的人都不是壞人。」她又笑了一下道,「你不是壞人,你眼睛很清很乾淨的。」
沒想到,瑤姬自己已經是深陷在沼澤裏頭的人了,居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沈念一走神的想,或許每個人都有其不同的一面:「那我問你,你在陸家做什麼?」
「做妾,小老婆。伺候三爺。」如姬的神情很是天真,「後來瑤姬姐姐來了,一起伺候三爺,日子過得很好。」
沈念一有些不忍再問下去,如姬的笑容卻一下子凝結在嘴角,方才還舒緩的五官,一下子猙獰起來,隔着柵欄,伸出一雙手,她是留着指甲的,十指尖尖,差點抓破他的臉。
如姬的毒癮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