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過得更好些的。」
這一次,孫世寧沒有插話,聶思娘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蝸居在城西的小院中,不知道已經藏身多少年,若非師父正好見到故人,她只怕是預備在此處終老了。
不過,孫世寧很想多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寬裕些,舒服些?
「那時候,我很喜歡問相識的男子,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麼?」聶思娘的眼睛半合下來,似乎深深的融入進過去的回憶。
那些男人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她始終是眾星拱月中的那一人,是旁人根本移不開目光的焦點,她委實看過太多相同的目光,恨不得將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剝下來,然而,她只能笑着回望對方,哪怕心裏頭是各種不適的,她自小學會的,只有對男人笑,或者對男人哭。
笑與哭都是為了追求得到更多,所以,她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惡,她不能。
她聽過很多答案,有人說她想嫁入達官顯貴家,從此富貴榮華於一身,有人說她想容顏不老,美麗永駐,甚至有人說,依照她的長相與才情,便是進宮做娘娘都是綽綽有餘,她聽在耳中,嘴角含笑,實則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就出了。
不過,相同的問題,總會問到一個合適的人,合適的答案。
直到那個人聽到這個問題,抬起頭來看了她良久,那目光綿長溫和,裏面又包裹着兩團暗火,然後給了她一個答案:「你最想做一個長相,身世都平凡普通的婦人,嫁人生子,操持家業,雖然沒有如今的風光,卻其樂融融,心滿意足。」
聶思娘的心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重重的捏了一把,裏面擠壓出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流淌出來,她的眼角微微濕潤,依然是笑容不減,心裏頭卻將這人當成了知己。
再後來,兩人琴瑟相和,私定終身,聶思娘在悱惻纏綿後,柔聲將此事說起,那人的手捧起她的臉頰,柔情無限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總是盡力替你做到。」
他食言了,後來發生太多的變故,他們逃亡,逃命,一路被追殺不斷,數次遇險,他竭盡全力保護她,舊疾卻一次又一次的困擾左右。
再後來,她不想失去他,逼迫問出是否還有退路時,他百般掙扎還是不肯說出,聶思娘一手按住小腹,垂淚道:「若是只有你我,那麼同生共死,我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但是現在我有了你的骨肉,我實在不能見自己的孩子吃苦,不如我此時就一掌打落他下來,至少如今他還不成形,不知人世間疾苦,也算是個善終。」
他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妥協,終究走錯最後的一步,而她再次逃亡後,不住在回想,不住在後悔,若是當初她沒有逼迫,他是不是能夠死得更加快活些,好過最後幾年,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孫世寧不知道聶思娘到底想起什麼,只見其神情一變再變,到後來牙關緊咬,腮骨處凸出一塊,好不猙獰。
聶思娘卻最終定格在一種淡然之上:「他雖然捨得了我,我卻捨不得他,所以,我選擇當日初初見面時,他同我說過的話,做個普通的婦人,就算不能嫁人生子,也能夠安然過完餘生,得一個善終,也替他得一個善終。」
孫世寧心中大駭,明白她所謂的易容秘術,是徹底將骨骼,皮膚都盡數改變,等於是徹徹底底將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難怪嬉笑怒罵在其臉上很是生動,連病容都能夠一一顯示出來,聶思娘的這雙手,堪比巧奪天工了。
「沈夫人想問的,恐怕還不止是這些對不對?大理寺有懸案未破,讓沈少卿煩心了?」聶思娘本來就是朵解語花,孫世寧固然聰慧,處事經驗卻遠遠不及她,因此就算想要掩飾,也瞞不過她的雙眼,一望即透。
孫世寧既然想問,就將那幾個要緊案子中出現的異狀盡數說出來,特別是說到兇手長相普通到過眼就忘的地步,聶思娘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雖然說,不排除有人天生長得那樣,但是一個兩個,甚至更多,都是這種的話,也未免太巧合了,以我的猜測,應該是通過厲害的人物,精心計算過,調整容貌,才能夠達到那樣的效果。」孫世寧多看了聶思娘一眼,「我看着聶娘子幾次,一回頭讓我描述出聶娘子如今長什麼樣子,我恐怕也是說不出來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