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旁人,少不得要冷嘲熱諷兩句,都已經落到這樣的地步了,落湯鳳凰不如雞,是個人都知道要避諱,居然還有女人巴巴的趕了來看,而且這個女人還有其他要緊的身份,楊公公知道孫世寧和沈念一的關係。
但是,孫世寧的神情,莫說是這會兒了,就是當時在太后面前,怕是也挑不出絲毫的錯來,要說這個姑娘出生平民,還真的叫人不太容易相信,太后那雙眼睛是什麼做的,一點的紕漏都逃不過去,居然人前人口,讚不絕口。
楊公公這會兒瞧見了,也算是服帖了,那雙眼,那個笑容,哪裏能夠令人拒絕,也難怪沈少卿那樣的人才都願意放下身份,想要早早的將孫姑娘的名分給定下來。
「孫姑娘可知道夾圈道關着的人,除了我們這些伺候左右的,是不能隨便看的。」楊公公見着孫世寧四周氣場大開大合,居然有些招架不住的味道。
孫世寧依舊是彬彬有禮的樣子:「我已經來了,就是心裏頭都很明白,公公請放行個方便之處,我不過是見他一見,說幾句話就走的,他在這裏過的不好,誰都知道,自古有那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我縱然是女兒身,也想來嘗嘗義氣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楊公公卻忍不住笑意,夾圈道的日子苦些,六皇子卻未必不能過,他本來也不是要求太多的人,一啄一飲都是定數,在這裏過的清苦之餘,反而沒有這樣累心,怕是打從孫世寧下車,就一雙耳朵都豎起來。
躲到這會兒不肯見人,又不知曉是要唱哪一齣戲碼,楊公公當然不會去揭破,見冬青雙手都提着食盒:「孫姑娘還真有心,這些都是家裏頭帶來的?」
「是,現做的一些菜點,就是路上耽擱了點時辰,這會兒都涼了,不好吃了。」孫世寧掛着個淡淡的,有些慵懶的笑容,更加不能夠讓人拒絕。
楊公公接過去道:「我們這裏有那種大蒸屜,別看這裏是關人的地方,里里外外也有十多二十個人吃飯,用來做大鍋飯再合適不過,我拿過去熱一熱,再送進來。」
見冬青還愣頭愣腦的不跟着走,楊公公笑着啐了一口道:「你家姑娘這樣機靈一個人,怎麼就帶了你這樣的一個笨丫頭。」
冬青才不服氣,撇了撇嘴角,卻還是喊着笑容的,這一主一仆在哪裏都看着叫人舒服,楊公公不免暗暗點了點頭道:「丫頭,快些跟我去熱這些吃食。」冬青還不放心的回過頭來,多看了孫世寧一眼。
「你只管去,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不會再出差錯的。」孫世寧沒有留心,那個車夫是幾時不見的,連帶着所乘坐而來的馬車,一併都不見了蹤跡,她也不急,待會兒要怎麼回去,聲音清脆,就像是有些人家在屋檐底下掛的一串銀鈴,風吹鈴響,叮叮咚咚的。
「六哥,六哥,你一味窩在屋子裏頭,不出來,我可是要走的。」只隔着薄薄的門板,薄薄的牆,寅迄這是要躲到幾時,他一向乾脆明了,怎麼在夾圈道養出了躲躲閃閃的個性,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寅迄隔着窗縫看她,看她由始至終的笑容,看她穿的簇新衣裙,轉身時,裙擺幅度大,有個迴旋的餘地,格外好看,還想再躲着看會兒,聽她喊破了名字,反而不太好意思,人家辛辛苦苦趕來,冒着風險,他卻避而不見,成何體統。
「別走,別走,好不容易來一回的。」寅迄將房門打開,一低頭,就走了出來。
孫世寧當然明白楊公公為什麼順帶着將冬青給捎走,必然是以為他們兩個見了面要說些話,或許不方便旁人聽見,但是她想的,與寅迄之間最沒有秘密可言,莫說是冬青和楊公公兩個人在旁邊聽着,便是有幾十個,百多個來圍觀着聽,她還是同樣的那幾句話,大庭廣眾都不用避諱。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來一回,至少也要沏茶迎客,哪裏有閉門不見的道理。」孫世寧看着他,知道他整個人都已經清減了,這才關進來多少天,寅迄眉宇間那種桀驁不馴的味道已經褪去不少,眼底多了點從容與溫和,居然比她想的狀態要好得多。
「這裏沒有茶葉,我也每天只能喝白水。」寅迄也在看她,目光深幽,不肯挪移開來,「你怎麼會來?」
「有人帶我來的,你一定猜不出是誰。」孫世寧熟門熟路在門邊找了找椅子坐下來,
第二百二十一章:竹籃子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