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煞星,老鴇只能坐在那裏冥思苦想,將宜春院上上下下都想了一次,忽然拍着大腿道:「公子,公子,我想起來了!」
「說。」言簡意賅。
「院子的灶房裏,有個姐兒叫從雲,年歲不小都二十出頭了,她原來也是做這無本買賣的,後來身子骨差了,沒法子接客,她家傳倒是有些做菜的手藝,我看着可憐就給留下來做事,兩個月前,她突然替自己贖身了。」老鴇的嘴皮子上下翻動。
當時還覺得有些詫異,從云為了治病,將身邊的私蓄花的一乾二淨,還欠了院子裏十幾貫,忽然悄然無聲的,給出張一百貫的票子,放在老鴇面前,老鴇想想藥罐子擱在院子裏,以後少不得還貼補落葬費,收下票子,將賣身契還給了她,從雲收拾了隨身的幾件衣服當夜便離開,再沒有任何的消息。
「要不是公子今天盯緊着問,我還真把她給忘記了。」老鴇看着面無表情的沈念一,繼續陪着笑道,「從雲在院子裏年數不少,我是知道些的,她的右邊胳膊有塊葉子型的胎記,還有額角的頭髮撥開,裏頭藏着兩顆小痣,是不是公子所要找的人?」
屍體腐爛的厲害,胎記是看不出來了,黑痣應該尚在,沈念一將打賞放在桌上,站起身來,沉默往屋外走,老鴇反而在身後喊住了他:「公子,從雲本姓劉,叫劉三妹,從雲是進院子才取的,賣身契上寫的卻是劉三妹。」
沈念一站定腳:「還有呢?」
老鴇詭異地笑了笑道:「她有個別人都沒有的本事,她生來痛覺比常人遲鈍,便是你用一根鋼針扎她的腳底,她都不會喊疼。」
「所以,她受了那些傷比任何人都重。」沈念一留下這句話,人影閃過,已經直接下了樓去。
從雲想來便是那具女屍,一個痛覺遲鈍的年長窯姐,不聲不響花了筆不小的錢替自己贖身,不知當時是不是因為尋到至親,滿心歡喜走得步履輕快,卻不知才爬出火坑,又掉進狼窟,命喪黃泉,草草掩埋。
沈念一走出宜春院,今天誤打誤撞又聽到那位查大人的消息,難怪都說販夫走卒之所才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看來大理寺也需要布下幾條眼線在這樣的地方才行。
他走得很快,路上的行人只能依稀見到一道人影閃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回到了大理寺。
唐楚柔已經迎了上來:「大人,可曾有新消息?」
「那具女屍呢?」
「已經撿拾撿拾,放在棺槨里,要是再搬動幾次,別說皮肉,連骨架都要散開來了。」唐楚柔搖了搖頭道,「雖說爛糟糟的,不過一身內外傷十分駭人,死因應該是鈍器敲擊腹部,形成內出血,一直到五臟六腑都被血污浸染才死去。」
那是非常痛苦的死法,女屍生前還遭到捆綁,皮肉的淤痕依然清晰可見。
「去看看女屍額角的頭髮底下,是不是有兩顆小痣?」沈念一問道,「還有如果右胳膊的皮肉完好,能夠看出有葉子型胎記否?」
唐楚柔看起來心情也格外低落,她忽然啊了一聲:「我原是想,女屍的右臂為什麼焦黑腥臭,好似被烙鐵燙過,如果說本來是一塊胎記的話,那麼必然是有人故意灼傷。」
她來去迅速,很快肯定了沈念一的話,女屍的額頭底下確實有一大一小兩顆黑痣,特徵吻合,找對了人。
「她的本名是劉三妹,小忠的身份查完了沒有?」
於澤將從侯府取來的賣身契上核對:「劉小弟,小忠本名劉小弟,看,都姓劉,雖然是大姓,應該也是親人。」
沈念一在案發當場問過小忠,那具女屍是否與他有骨肉血緣,沒想到,一個人真的能狠心將親姐姐送去慘死。
「就屬她可憐,剩下那三個都是死有餘辜。」唐楚柔說完這句話,回自己的屋子去,想着將女屍修飾得稍許好看些再下葬,至少能穿一件體面的衣服,否則衣不遮體,委實可憐。
沈念一想,死有餘辜四個字真是無差,然而那些在黑市販賣紅丸的人,是不是也死有餘辜,他囑咐於澤將關在府衙大牢中的査三提出來,由大理寺接手此案。
「大人,薛探花的案子又如何處理?」丘成問道。
「鄭大夫不是說了,服食紅丸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