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自立雖然認識伍玥的時間不短了,但他發現自己是真的不了解她。
她就像是一顆洋蔥,用一層又一層的膜緊緊包裹着自己,讓人既好奇卻又看不清。
或許他們之間不僅存在着年齡的壁壘,還有認知、眼界、思想、人際圈子等等因素的差距。
劉自立這一刻的清醒,讓他莫名有些自卑起來。
而對於青春期騷年們都有的憂鬱和煩惱,伍玥此刻一無所知。
雖然她這具身體也才十九歲,正值花季雨季風華正茂的好年華,奈何她的芯子已經是閱盡千帆邁過三十歲門檻的姐姐了,青春期的懵懂躁動,離她太遙遠了。
伍玥和安丞吃完飯後,就溜溜達達出了門,直奔安娜的病房去了。
到了病房門口他們才發現,照顧安娜的護工被攆到走廊外面,病房門這會兒緊閉着,隱約能聽到裏頭的說話聲。
「是爸的聲音。」安丞敏銳道。
伍玥也分辨出來了,嗯了一聲,對安丞說:「那咱先別進去,就在外面等着吧!」
安丞點了點頭,與伍玥並肩站在走廊邊上。
他剛準備詢問伍玥當時在列車上的遭遇,就聽到病房裏傳來了一聲崩潰的哭喊:「爸爸,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怎麼可能不是您的親生女兒?」
伍玥和安丞相視了彼此一眼,隨即推門走進了病房裏。
病床上的安娜滿臉淚痕,一副備受打擊的憔悴模樣。
安啟超背對着門口,站在床尾,看不到神色,但身子挺得筆直。
伍玥和安丞進來的時候,安娜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顧肋骨傳來的疼痛,探出半個身子朝安丞伸出手:「哥,哥你快跟爸爸說,我怎麼會不是他親生的呢?
明明是爸爸將我從牛山村接回來的,明明是他自己親口告訴我,說我就是安娜,是他要找的親閨女的,為什么爸爸現在要這樣說,為什麼?」
安丞冷冷看着戲精附體的安娜,嗤笑出聲:「為什麼你自己心裏不是應該很清楚麼?
我跟爸已經查清楚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妹妹。
你們牛山村的村長夥同你們的村人,用你這個假貨李代桃僵,鳩佔鵲巢搶了本該屬於我親妹妹伍玥的人生,你現在還有臉來問我們為什麼?
安娜,不,我應該改口喊你的本名牛招弟才對。
你最好老實交代,把你所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說出來,或許我和爸還能看在你喊了我們十三年『爸爸』和『哥哥』的情分上,不追究你的欺詐罪,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安娜心底駭然,她沒想到安啟超和安丞居然已經查清楚了真相。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伍玥身上,見後者唇角微彎,眼底一片嘲諷,就恨不得上去抓花伍玥的臉。
為什麼?
十六年來她們一直相安無事彼此沒有任何的交集不是麼?
為什麼她不繼續安安生生地待在大河村,非要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老天爺為什麼不讓她死在趙東全的槍口下?
她好不容易靠着『安娜』的身份逆襲改變了命運,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奪走她好不容易苦心謀算的成果?
伍玥已經攀上了周家那樣的高枝了,她以後也是鮮花着錦的人上人,為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要搶走自己唯一安身立命的東西呢?
安娜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可面對安丞的質問,她還是哭得梨花帶雨:「哥,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連你也要這樣對待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你演技還真的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等裘豐和那個為你辦事的中間人站到你面前來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會這般硬氣說你不知道?」伍玥忍無可忍,上前兩步捏住了安娜的下顎。
安娜心下一沉。
她只知道裘豐計劃失敗後被抓了,但中間人信誓旦旦說他沒有敗露行跡,也沒有透露過自己的信息。
可這會兒伍玥的神色太自信了,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實在太具有迷惑性,安娜壓根兒辨不清楚真偽,不敢確定她到底是真的抓到了人還是在嚇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