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衍被游二夫人說動了心思,從井邊回來後對游溪這邊的人都和善好意了不少,臉上一直掛着笑容。
他提了一桶水來,放到廚房下後,就笑容和煦的對在廚房裏生火做飯的莫家夫妻聞家夫妻四人挨個打招呼,打完招呼,他又以長兄姿態對二三四五六幾個姑娘說,「幾位妹妹,你們可莫要給阿溪家添亂,學習時要將阿溪家的下仆當做先生般敬重,可知?
阿漁,你是幾個妹妹里最大的一個,要上起尊師重道之心,下連姊妹謙虛之態」
「大兄,你與其在一旁說風涼話,不如來幫我把雞剁了!」不等游衍說教完,游漁就煩躁吼。
游衍被吼懵了,游漁似乎也有點後悔,小心翼翼的看了游衍好幾次。
游漁驕矜,脾氣不大好,可在游家人的特意教誨之下,對游家男人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像這般怒吼長兄她是第一次做。
「阿漁,你」
「大公子,這裏不是你教訓妹妹的地方,你要想教訓就等他們把手頭的事做完了,拉到你自己的地盤教訓,你現在要是沒事,就趕緊走吧,別耽誤我們幹活了。」負責監督游漁剁雞的聞嬸看游衍還有長篇大論要說,立時打斷。
打斷游衍後,她也不看游衍臉色,只一臉心疼的嘮叨,「二姑娘,你要看準了位置在下手啊,好好的雞,都被你砍成雞沫了,這是要給你大姊姊做芋兒燒雞的,你砍成肉沫,還怎麼做啊。」
要說游漁對游衍發飆,也是有原因的,彼時游漁正在鏖戰一隻從屠宰場裏剛拿出來的雞,她素手纖纖,是即提不動菜刀,也砍不動雞塊,反將完整的一直雞殺得肉末橫飛,監督她的聞嬸心疼不已,生怕她毀了一隻雞,就一直反覆提醒她下手要穩准狠。
別看她在游溪面前說話挺大聲的,但因為游家刻意教導,她對游家男人都是懼和畏多過敬和愛,所以頭頂游政明的教導來游溪這裏學做菜的她,根本不敢撂挑子走人,只能默默忍受聞嬸對她的念叨。
哪知她已經快要憋氣憋炸了的時候,游衍又來對她嘮叨了。
在游漁心裏,游衍和其他人不一樣,與她有血親關係,從前對她一直很寵溺和千依百順,那份寵愛就是連嫂嫂也比不過,是以她一時沒忍住,就對游衍發了脾氣。
游衍被接連懟了兩次,臉上再掛不住笑容,沒落離去。
回到屋裏後,他也不換衣服,就那麼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眼淚一下流入被衾之中。
「阿衍,你幹什麼?」游政明這一下午都在忙着分配游家人做事,好在他積威多年,游家人都聽他的話,只要是他安排的,游家人都沒有一個提不字的,可惜游家人都沒幹過活,做一件事要做許久才做得完,效率奇差,他看着也很不得勁兒。
游衍聽到喊聲,忙抬手擦眼淚,起身對游政明行禮。
游政明看到了游衍眼角的淚,也沒提醒,只語重心長的說,「這段時間是咱們家最難的時候,都克服一下,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大父,將家中妹妹給大妹妹做陪嫁媵女,咱們家的境遇會好些嗎?」游衍在水池邊是被游二夫人說動了心思,可剛剛先後被游漁和聞嬸吼罵,他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怯懦來,他感覺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如今的狼狽,突然很想逃跑,跑到一個誰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如今咱們還不知道,你大妹妹在面聖時對聖上說了些什麼,讓她親自告訴,恐怕也不能成,這至元侯或許是個突破口。等我們知道了你大妹妹的依仗,在與她談判,或許家裏就能復官了。」游政明對未來的游氏當家人,向來有耐心。
關於游溪說,游家人不是她保下來的,游政明是不信的,因為在游家被抄家那天,他和在朝為官的幾個兒子都是被當庭脫了官服,鎖成一串進的天牢。
時下的思想是,刑不上大夫,倘若士大夫階層犯得罪並不罄竹難書,辦差官吏和皇帝都會給其幾分體面,而當庭被扒衣去冠是很羞辱人的,所以可以想見洪熙帝在下旨時有多生氣。
游政明那時都以為接下來就是砍頭流放,毫無生機了,哪知不過一日,他家除了老二老三罪孽深重,無法原諒,其餘人都只是被貶為平民,連奴籍都未入。
這一切,不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