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龍山,山勢如涌。
此刻正是月退之時,東來浩浩紫氣將天地之間的魑魅魍魎滌盪一空,蓊鬱蔥蘢的山脈橫在金色的大地上,曲折蜿蜒,巍峨回日,隱約間,似有騰龍之勢。
當第一縷晨光穿破雲層撒向大地時,古四二七所的隊伍已經踏上了征程,一行二百三十七人,連帶着租來的馬匹,浩浩蕩蕩地走在新開闢出的山路上。
勃發的龍氣將天地熏得昏黃一片,在汪延明的帶領下,古四二七所的人馬就在這片漠漠昏黃中,堅定前行。
二百三十七,這個數字與史書上的記載不謀而合,既不因商慶號上的傷亡而減少,也不因李慶三人的加入而增多。
歷史似乎又被扳回了正軌,按照既定的路線,按部就班地向前演進,包括昨日張定峰與曾文龍帶隊包圍濟世堂的事,一夜過去,也如石沉大海般,沒見半點音信。
「這兩天休息的怎麼樣,有沒有在浮龍鎮上好好轉轉?」
汪延明走在隊伍的頭部,所里本來為他配了馬,而這位老教授卻堅持要步行,說是自己常年鍛煉,這點山路還拿他不下。
為了更為有力地證明這一點,這位汪老教授已經把舊皮鞋換成了登山鞋,顯然是準備好了要大幹一場,以證明自己「寶刀未老」。
在汪延明身旁,除了貼身護衛的金邊民以外,現在還多了個李慶,領導都不騎馬,金、李兩人自然也是步行,用腳步來丈量浮龍這片土地。
現在的汪所長,儼然已經將李慶當做了學生來看待,而李慶,作為外來者,心中所想難免就要複雜一些,免不得就會辜負汪所長的一番好意。
李慶觀察着沿途的山川地貌,語調輕鬆地答道:「休息的還可以,就是沒想到這山間小鎮,竟然也不太平。」
「人間無淨土。」
感慨之間,李慶狀似無意地朝後面看了一眼。
與緊跟汪延明腳步的自己不同,王崇明與趙紫涵兩人,一個被安排在隊伍末尾,另一個則被安排在隊伍中間,作為女同志,趙紫涵還享有騎馬的優待。
現在的趙紫涵,雙肩的傷勢已然無礙。
當今天早上準備出發時,李慶還說要瞧一瞧她的肩膀,意思是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疤痕,被趙紫涵一口回絕。
「李兄是憂國憂民啊。」
金邊民與李慶並排走在一起,對李慶,他除了佩服,便只剩下感激了。
汪延明回頭看了李慶一眼,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年輕人,就是該有這種豪氣,這種情懷。」
又行了一段路,走在最前方負責引路的本地人頓住腳步,高喊道:「下馬!」
前方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而商王朝古遺蹟開發與保護委員會的營地,就坐落於這片蒼茫的原始老林中。
當四二七所的人馬趕到考古營地時,李慶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林中的陰濕之氣着實厲害,讓他這個生在長在沿海地區的人都覺得有些不適應。
「依照地勢,整片浮龍山脈可被分為九折,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是在第二折與第三折之間。」金邊民低聲向李慶介紹道。
在兩人前方,汪延明正和出營迎接的古遺蹟開發與保護委員會的鐘甫元鍾副主任親切握手,在握手之後,鍾副主任更是給汪延明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鍾甫元是本次發掘行動的總指揮,他出營相迎,純粹是因為和汪延明的私人友誼,所以除了幾個站崗的士兵外,營地門口並沒有其他專程來迎接的人員,從這裏便可以看出,營地內的人還是偏書生氣,要是放在外面,絕不會出現只有大領導和貼身秘書兩個人,冷清清站在門口迎接的情形。
饒是如此,古四二七所的隊員們也很是興奮,這興奮一半是因為終於進入了浮龍山,終於親身參與到這場「偉大」的發掘行動中來,另一半,則是因為鍾副主任的出門相迎,讓他們臉上倍覺有光。
商王朝古遺蹟開發與保護協會的會長一直是由商王朝皇室中人擔任,對於非皇室出身的人而言,做到副主任的位置便算是到了頂,論官階,也已是從二品的大員,不過協會內部還是比較偏向學術,官階倒是較次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