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倉的引領下,偷偷溜出了鎮子,一氣走出了快十里地,前面是一片樹林,黑壓壓的很磣人。
「這裏叫柏樹林,穿過林子,就不是花流鎮的地界了。」元倉從背後抽出大刀片,低沉地說道:「這裏常有劫道打短的,咱們要特別當心。」
樹林莽莽蒼蒼,特別是在天黑的時候,仿佛世界上的黑暗統統集中到這裏來了,使人望而生畏。林中靜得可怕,象個巨大的陷阱,只要前腳進去,就休想再出來似的。
這幅景象就連平時膽大,敢黑夜到荒廟摸閻王鼻子的柳元倉也有些心裏打怵。閻寶財更有些害怕,但這個時候他是不能露怯的,因為身後周鳳嬌這個連黑屋子都不敢進的姑娘已經抓住了他的袖子。〖〗
閻寶財先抽出手槍,給自己壯了壯膽,悄聲地對周鳳嬌說道:「別怕,林中沒有神鬼,只是黑得疹人,咱們人多,不會有事,你緊跟在我身後。」
不管你怎麼說,作為女人的周鳳嬌依舊緊張,緊緊貼着閻寶財,短而快促的呼吸讓人聽得真真兒的,就連幾個大男人也直搔頭皮。
進入寂靜的樹林子,微風輕輕吹動,樹枝嘩嘩擺動,頭上不時落下雪塵,腳下積雪嘎巴作響,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着。驀地,一隻夜鳥撲楞楞飛起來,嚇得周鳳嬌「哎呀」一聲,一蹦三尺高。
樹林裏立刻喧囂起來,無數夜鳥飛騰而起,叫着吵着,在林子上空盤旋。
眾人立住腳步,面露驚惶,半天沒敢動地方,直到聲音小了,元倉才抹了把汗,又瞪了周鳳嬌一眼,用刀片拔着草稞子繼續前進。
呼,周鳳嬌長長地出了口氣,終於走出林子了,她只覺得身上濕乎乎的,才知道連累帶嚇,竟出了一身的汗。
可變故就在樹林邊上發生了,幾條人影突然象鬼一樣從地上冒出來,撲向了這幾個人。
一陣驚呼,周鳳嬌、五叔、柳正和首先被摔倒在地,被人制服。閻寶財在地上掙扎了幾下,臉上便挨了兩記拳頭,人也暈了。
柳元倉有點功夫,反應較快,雖然事出倉猝,手中的武器掉落了,但他還在奮力反抗,與偷襲者翻滾着、廝打着。可對方人多勢眾,又上來兩個人,拳腳交加,柳元倉便吃不住勁了,被對手扭着手臂按倒在地,吃了一嘴的雪土和草棍。
安靜了,廝打聲、喘息聲、咒罵聲都消失了。幾個人被繩捆索綁,嘴上也被堵住,連拖帶拉地被弄到了不遠處的一個道溝里。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見道溝里已經有了幾個人,但沒捆綁,都背靠着溝壁老老實實坐着。可以猜出這些都是走在路上被抓到這裏,以防走漏風聲的。
一隻用紅綢裹着的手電被捏亮了,手電光挨個照了照幾個人的臉。
「都放老實點,敢亂動就弄死你們,打完硬肚會就放你們回家。」一個兇巴巴的漢子惡狠狠地給新來者重複了遍紀律。
手電光在周鳳嬌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然後便照在閻寶財的臉上,一聲冷哼傳了過來,「臭小子,帶着槍,還帶着個女人,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閻寶財想說話又說不出,唔唔了兩聲,也只好瞪着眼睛表示心中的憤怒。
「以後再收拾你。」回報他的是狠狠一腳,再加一句威脅。
閻寶財心中難過,連身上的疼痛都不在意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真是禍不單行啊!和周二小姐私奔,本就倉惶狼狽,現在又落到這步田地。不僅自己大難臨頭,怕是還要連累周鳳嬌。他不由得扭頭去看,正對上一雙含淚的眼睛。
馬蹄聲響了起來,雖然裹着布,但閻寶財還是聽了出來。他抬起頭,有溝沿擋着,看不清楚,但卻判斷出有支軍隊正在經過。
是哪支人馬要打硬肚會?閻寶財低下頭,思索起來。隊伍還在上面走着,但卻沒有聽到腳步聲,竟然全是騎兵?閻寶財有了個模糊的、不確定的猜測,一個模糊的答案隱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他想着想着,又後悔起來。如果自己不是拿着手槍,這些人不會如臨大敵,不打招呼便猛撲過來。那他們就和溝里先前的幾個人一樣只是被看管起來,而不是被牢牢捆着的待遇。
「這幾個傢伙不是善類,有刀有槍的,要小心看管。」那個兇巴巴的漢子又走了過來,對旁邊的幾個手下交代着,又用手電筒的紅光挨個掃了掃閻寶財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