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風徐徐,山花爛漫,藍天白雲,倒是個好天氣。
方元芷來到一個山澗邊,摘下沉重的頭盔,卸了胸甲,又就着寒沁沁的泉水洗了洗臉,才大大鬆了口氣。
之前更衣時,她故意扮丑,身上臃腫穿了很多衣服,累贅又熱,早把她熱出一身汗。
此時終於鬆快了不少,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
休息了一陣子,她甚至生出了想就這樣逃回家的想法。
皇宮她終於出來了,連守備森嚴的劉永誠公公府邸也出來了。
從這裏騎馬回城,回到家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她回家了,事情就結束了嗎?
她看了看南方。
她其實更應該去江南。
去錢塘,去蘇州都行。
那裏沒了父母家人,也沒了徐淳,可還有她的師父。
她迅速又穿回了甲冑,戴好頭盔,騎馬向南而去。她可是知道,自己上次回京路上未曾掩飾容顏,從而惹出許多事情。
盡情馳騁了一陣子,她還是讓馬兒閒庭信步般慢走。
她身下的馬是良駒,比她之前騎的馬都強,算是沾了皇帝的光。
她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得罪會昌侯府以來,家人和自己都沒被報復,乃是得益於皇帝和劉永誠的庇護。
她自己可以一走了之,父親的調任卻遲遲不見消息,家人在京城,會昌侯府的眼皮子底下,會遭受怎樣的打擊報復?
她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自己逃走嗎?
方元芷心情沉鬱地信馬由韁,漫無目的地徜徉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從後沖了過來。有人牽起了她馬的韁繩,帶着她一起也跟着跑了起來。
方元芷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被簇擁的朱見深。
一行人衝進一個莊園,門口的人並未阻攔他們。
行至一座山腳,朱見深便等了方元芷一起,沿着山路攀爬而上。
登至山頂有一石窟。四周望去,雲層翻滾,青山蒼莽,一股天地豪氣油然而生。
此時接近黃昏,金黃的夕陽把雲層鍍上了金邊,自己反而卸去了萬丈光芒,掛在天邊,如同一個安靜的雞蛋黃,看着倒是有些誘人。
朱見深看了看附近的護衛離得有一些距離,便開口道:「元芷,之前的事,是我孟浪,卻也是情非得已」
方元芷卻仿佛炸了毛,大眼圓瞪,柳眉倒豎:「住嘴!」
朱見深心中一滯,反而進一步辯解起來。今天方元芷幾乎不答他的話,他實在沒轍,只好在這人跡稀少之處解釋一番。
「我不是故意佔你便宜」
他不說還好,一說方元芷直接動手了!
她想揪住他的衣襟,發現穿得是盔甲揪不動,索性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地,拎起拳頭就要揍!
可朱見深戴着頭盔又穿着甲冑,她的拳頭再厲害,砸在這些東西上面,痛得反而是手。
「元芷,我心悅你」
朱見深的話還沒說完,鼻子上就挨了一拳,鼻血嘩得流了下來!
「閉嘴!否則我繼續揍!」方元芷怒火中燒!
附近的護衛卻已經沖了過來,就要拉開方元芷!
「沒事,你們退下,朕和方姑娘有話要說,避遠點!」
護衛們目光不甘地退下了,還瞪了方元芷幾眼以示警告。
護衛首領鄭宏澤心中暗想:「皇上真是鬼迷心竅了!這麼個母老虎,有什麼好說的?讓我們護衛先教訓她一通,讓她知道知道規矩,反而更服服帖帖!」
方元芷被眾人一打岔,怒氣消了些,心中的委屈反而都翻騰上來了。
她坐在地上無聲哭了起來。
朱見深坐在她身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摘了她的頭盔,又摘了自己的頭盔,說道:「你若是還沒打夠,繼續打好了,朕都受着。」
方元芷把臉埋在膝蓋上,只是抽泣,並不說話。
「是那藥性難解,朕不想輕薄你實在是不得已」
方元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