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反倒讓我對方家姑娘更看好。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極力照應你,也是我們長輩的欣慰。」
徐淳語氣低沉:「這次還是她太過莽撞」
想起此事,他的心情頗為複雜。籌備了一個多月的攬月山莊計劃,目的是把逐月盟的仇家和叛徒一舉殲滅。
只是他沒想到,逐月盟的仇家居然廣邀幫手,糾集了兩百多號高手,後來又陸續來了不少人。他們血戰了半天,左支右絀,鐵杆夥伴死的死傷的傷,他甚至都以為自己支撐不到同歸於盡的那刻,要死在刀劍之下了。
他本來指望着穆梁帶人過來支援,沒想到來的居然是方元芷。他立即想到山莊地下埋着的炸藥,不想她有事,也不想她被仇家們記住,日後遭到報復,只想把她早些趕走。
她居然三言兩語就勸退了那些殺紅了眼的江湖仇家。本來被自己罵走了,沒多久她又返回來治病救人,看到未過門的二嫂死在眼前,她也沒有退縮。
她完全不害怕,二嫂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嗎?
徐淳此時也沒什麼時間多做解釋,趕緊帶人去地下室把提前埋藏好的炸藥處理掉。若是被仇家的人發現了此處,只怕他們都得送命。
想到此處,徐淳都有些後怕。他沒想到皇帝朱見深居然也上了島。
若是炸藥爆炸,皇帝死在了江南,死在了蘇州,徐家這麼多年的經營和佈局不僅全打水漂了,反而會成為各個勢力集中攻擊的對象,最後被瓜分掉。
徐琳擺擺手:「逐月盟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當初是前輩們為了抗擊蒙人才成立的江湖幫派,販賣私鹽來籌措資金。
這些年來,逐月盟內部也是山頭林立,越來越不受控制了。你們兄弟三人為了壓制它,付出了很多。
我這雙腿,也是栽在這上頭。
今時今日,我們徐家也不只有個鹽業,這一塊連帶着逐月盟,不如都扔出去。」
徐淳有些驚訝,接着失笑。
這個逐月盟,是徐家的毒瘤,害死了自己兩個哥哥,自己也差點幾次死在上面。徐家若是真捨得拋棄,怎麼會等到今日?
徐琳說:「你別不信。當初你大哥過世的時候,我便有此意。只是當時徐家正是危急關頭,急需用錢用人。苦了你們兄弟三個了。
這些年徐家低調積累,又緩過勁來。如今鹽業收入也只是咱們徐家整體的三成。也是時候拋卻過去,迎接新時機了。」
徐琳見徐淳沉默,便換了個話題:「前幾日我見了小皇帝,看似文弱無害,實則聰慧,又很有主見和抱負。關鍵是不只會務虛,還能腳踏實地看問題。若是坐穩了皇位,十來年的太平時光還是可以看到。如此一來,咱們的票號業務,就可以大展手腳了。」
徐淳抬眼看着徐琳,沉吟片刻後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自從正統元年推出米麥折銀之策,打破了洪武、永樂以來的『禁銀令』,光每年江南的田賦就需要折銀一百萬兩銀子。朝廷和民間對白銀的需求會越來越多」
徐琳讚許地點頭,聰明人說話,一點就透。
「若是等到廣西、湖廣、貴州等地進一步安定,白銀替代實物成為賦稅將勢不可擋。與其還在鹽業這個僧多粥少的爛坑裏繼續攪合,不如把票號業務發揚光大。」
徐淳沉吟片刻道:「票號此事還需要細細籌劃。
只是,逐月盟若是扔出去,那些效忠我們的人手還得安排好出路。不如讓他們入職衛所,一來有了個穩定的好前途,還可以繼承給子孫,二來,也可以是我們的耳目。
至於仇家,不妨也分而化之。如果能以利相誘的,把鹽業可以讓出一部分,化敵為友,鹽場掌握在我們手裏,也不怕他們日後翻臉;不能利誘的,索性集中力量斬草除根。」
徐琳笑道:「正是。如此一來,你也不必再避諱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入仕了。方家姑娘也可以踏踏實實地嫁過來了。」說着,徐琳眼神里有些揶揄。
徐淳被長輩打趣,只是微微笑了笑。
他參與的江湖仇殺不少,隨便翻出一件來,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所謂出仕,他也就只能當個小官。一旦成為了知府乃至更高階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