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想過的是帶方元芷歸隱,或許去海外,或許去哪處深山幽谷。
如今徐家肯放棄逐月盟和鹽業,他倒不必非得歸隱了。
皇帝返京後,商輅也很快入朝為官。商輅特地點了徐淳去兵部任職。雖然是個芝麻小官,需要學習和了解的事物也很多,可大隱隱於市,徐淳倒不辭辛苦,甘之若飴。
他記得在錢塘方家面聖那晚,方勵看他複雜的眼神,似乎生怕他提出要見元芷。
這讓他驕傲的內心有些受傷。他目前確實是個無法給元芷安穩生活的男人。
所以他要更加努力,不僅把手頭的工作做好,還要把逐月盟、武林仇家事宜一一儘快安排妥當。
等他把這些可能會傷害到元芷的隱患都消弭掉後,再去方家光明正大地提親。
那個熱情奔放、明媚陽光的女人,如同一隻熱烈燃燒的火把,照亮溫暖他的世界,讓他本來短命悲劇的人生如今前程似錦。
朱見深返回皇宮後,首先任命了李賢之子李璋為尚寶司司丞。雖然只是個六品的官職,也是很重要的崗位。
尚寶司掌寶璽、符牌、印章,一般稱為外尚寶司。凡需用寶璽時,外尚寶司用揭貼赴宦官尚寶監請旨,至宮內女官尚寶司領取,外尚寶司用寶時,宦官監視,用畢,由宦官繳進。
所以,李賢雖死,李家依舊處於權力中心,只是由以前的建議者、決策者變成了監督者、執行者的身份。
其次,皇宮的守衛換成了由羽林衛指揮使馬麟、濟陽衛指揮使劉瑛率三千營將軍。
三千營先經朱永統領過,後來又經襄城伯李瑾統管過,未曾經過孫繼宗的手,算是朱見深相對放心的部隊。
羽林衛指揮使馬麟是徐家推薦給朱見深的,濟陽衛指揮使劉瑛則是方家推薦過來的。
朱見深索性召見了劉瑛,暗示他把方勵調回京城任職。
商輅入京後,先上書推辭任命,朱見深立即做出批示:「先帝已知卿枉,朕今擢用卿,可勉力效用不准辭!」
意思是說,先帝知道你當初是被冤枉才被罷官的,朕如今提拔你,要努力工作,不准推辭!
彭時閣老本來躲回了老家,怕孫家順手將他也給處理了。畢竟他和李賢搭檔多年,配合默契,當初對抗孫家的許多事情,李賢都是推他出來當打手的。
如今見去了一個李賢,來了一個商輅,皇帝又下旨催他回來就職,他就磨磨蹭蹭地回來了。
去年十二月,李賢死後,皇帝讓太常少卿兼侍讀學士劉定之入職文淵閣,若是他太久不回來了,沒準劉定之和商輅就把他完全替代了。
外朝、宮禁安全事務初步解決了,朱見深就剩身邊侍奉的內侍隊伍需要清理了。
這也是最關鍵最難的。
當年孫太后執掌後宮幾十年,孫家在皇宮裏的滲透極深。
當初他還是太子時與孫家利益一致,不覺得什麼。
登基後,作為皇帝,考慮事情自然要全面許多,與孫家的分歧就日益凸顯。
自從去年二月大皇子出生後,他的生命安全就沒那麼有保障了。尤其是去年11月大皇子去世後,更是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李賢時常教導他,說「天時未和,由陰氣太盛」,勸他「無狎左右近幸」。
他聽從了建議,後宮的皇后和妃子壓根不敢碰。卻不料還是一朝失誤,立馬整出個大皇子。孫家煞有介事地遣內官祭告天地。
他返回皇宮後,也不敢回自己的寢殿乾清宮了,索性長期住在文華殿,除了早朝,他就呆在文華殿哪裏都不去。
他畢竟當了多年太子,又做過幾年皇帝,身邊還是有一些忠於自己的人。把力量集中在一處,風險就小許多。
在文臣們的催促下,德王朱見潾也要很快去封地就藩了。
早朝後,朱見深親自把這個只比自己小半歲的弟弟送到奉天門外,目送朱見潾出了午門才返回。
為了阻止朱見潾磨蹭賴着不走,他特地下命文武百官去德王府催促他啟程。
朱見深回到了文華殿西稍間的內室,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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