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瞅見方元芷的眉眼之間浮上悲傷,看了看孫璉,還是出言安慰道:「小姐,姑爺要是知道您難過,肯定也會傷心的」
方元芷背過身,抹了抹眼角:「他才不會。他那個傻瓜!」
方元芷放下手中的盤子,走出小木屋,來到墳塋前,手指一筆筆慢慢勾勒墓碑上的「俊信」二字。
她甚至不知道他姓什麼,家在哪裏。
或許師父賽華佗知道,可她並不想問師父。
那些悲痛的往事,就讓它過去。只要她還記得有個俊美無儔的小伙子名叫俊信,愛過她,就夠了。
孫璉沒見過像方元芷這樣的世家女子。
一般的世家女子,都嬌嬌怯怯,走幾步路就喊累,更遑論爬山。
一般的世家女子,哪裏能夠忍受在這簡陋的小木屋棲身,更何談會吃墳前的祭品?
這個女子,看似粗鄙,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灑脫淡然。
墳前依偎墓碑而坐,不畏刺骨寒風,明月的淡淡清輝灑落在她的一襲素衣上,照得她宛若九天上跌落的仙子。
青山還是看到方元芷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走過去給方元芷遞了一個酒袋。
方元芷訝然:「我還以為全倒光了呢!」
青山有些不好意思:「這酒挺貴,我沒捨得全倒墳前」
白天來墳前祭奠時,墳前撒酒的事小姐安排了他做,他可藏了點私心。這麼香的酒全倒了實在可惜,他就留了一些。
小姐這會兒怕是被風吹了個透心涼,喝點酒好熱熱身子。
方元芷無所謂地笑笑:「喜歡就多買點兒,我給你報銷。」
孫璉見方元芷主僕二人都呆在屋外,自己磨蹭了一會兒,又把屋裏的桌上狼藉的食物稍微拾掇了一番,才出門道:「方姑娘進屋休息吧。」
他再傻,也看得出來,方元芷還是出於避嫌,沒和兩個男人單獨呆在一個屋裏。
方元芷微微挑眉。
這孫胖子倒不是那全然自私之人。
想了想,方元芷對青山道:「你去拾些木柴,咱們生個火堆。」
有了火堆,一是暖和許多,二來,那些假裝四處尋找孫璉的睜眼瞎,也不能再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了。
青山很能幹,此處山上有不少掉落在地的樹枝,很快就撿來了一大把,升起火堆。
孫璉見狀,也去周圍拾了一些柴火。
火焰騰空而起,山頂瞬間被照得亮亮堂堂。
借着火光,孫璉終於看清了兩座墳塋墓碑上的字。一個是「吾谷俊信之墓」,一個只寫了「俊信之子」。
不倫不類。
果然是蠻夷之人。
方元芷盯着火光,卻想起了那夜在苗寨谷地中,夜色篝火,蘆笙樂起,花帶舞動,白衣青年替她牽着馬,偶爾交談,卻見他的稍顯羞澀。
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篝火依舊,卻早已不見了當初那勾人心魄的俊美人影。
不知過了多久,山道上傳來了不少人聲。
「會昌侯世子!」
「元芷!」
好幾個人喊了起來。
方元芷卻看見身穿甲冑的父親方勵在眾人簇擁下走近。
「你怎麼在這裏?!」方勵看見倚墓碑而坐的方元芷,以及不遠處的青山,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
看來那個還在往篝火堆里扔樹枝的胖子,就是會昌侯世子孫璉了。
方勵看了看兩個墓碑,只是皺了皺眉,並未多說什麼。
三人被帶下山後,直接被馬車帶進了城。
方勵把會昌侯世子送到會昌侯府門口,才帶了元芷和青山回方家。
方元芷詫異問道:「爹,您怎麼找過來了?」
方勵說道:「天黑前你母親派人給我送了信,說你被會昌侯世子纏上了,不知所蹤。可我有公務在身,也不得分身。
沒多久來了宮裏內侍傳皇上口諭,讓我們濟陽衛全力搜尋會昌侯世子。
後來我才知道,會昌侯本來派了錦衣衛搜尋。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