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探頭探腦的胡亂張望,反被駙馬府侍衛暴揍了一頓,若不是瞧在興隆鏢局上代總鏢頭張黑五的面子上,便要將他收監流放。
周隆使了銀子,這才將兒子保了出來,有了這次教訓,周耀通卻是收斂了大半,從此醉心音律,可他又無多大造詣,不論是笛子還是蕭,不論是七弦琴還是二胡,搞來搞去,別人聽得嘈雜,而憤怒不已,他自己也是一肚皮怨氣。
之後今天釣魚,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明日親下灶台,又險些將房子都燒成灰燼,後天交朋好友,最後喝得爛醉,卻被酒保小二提了來,上門索要銀錢。
每日均是花樣百出,狀況不斷,周隆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有時將他捆了,可他大吵大嚷,不但將鏢局的生意攪了個十足十,周圍商戶鄰居也紛紛上門算賬。
後來周隆實在無奈,只好找了八極門的掌門人秦禕將他帶去調教,可是周耀通練功也沒長性,一手八極拳練得似是而非,破綻百出。
而且他偏偏突發奇想,將本門金剛拳與師傳八極拳強行融合,搞得驢唇不對馬嘴,不但毫無長進,反而小時候被父親逼着練下的苦功,也都被攪了個亂七八糟,武功反而大打折扣,越練越是差勁。
秦禕見此情形,暗道此子實在是朽木不可雕,又覺愧對老友,竟然不告而別。
可這麼一來,周耀通可就樂了,整日招貓逗狗,無事生非,沒過多久,竟又去駙馬府外窺探,索性並無因此而生大禍,倒也僥倖之極。
周隆自是怒不可遏,可不論好言相勸,還是厲聲呵斥,甚至破口大罵。周耀通非但並不悔改,反而與父親咆哮爭執。
依他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周隆自是心中瞭然,人家金枝玉葉的公主,怎能垂青這不務正業的傢伙,何況這孽障年紀比人家大了一倍還多,莫說是公主殿下,就是尋常窮苦人家的女兒,也沒這等胡搞的。
但周耀通偏偏不以為恥,反而洋洋自得,只覺自己是天下第一睿智賢明,英俊瀟灑,得配公主還是綽綽有餘。
這可氣的周隆暴跳如雷,情知他繼續下去,勢必給整個鏢局,乃至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可他畢竟已然老邁,對於這個兒子已然管束不住,驚怒交集之下,一顆心跳的忽快忽慢,說不出的難受。
但周耀通記吃不記打,周隆雖然力有不逮,卻還是只能呵斥怒罵,盼望兒子能夠痛改前非,但周耀通若是肯聽教誨,也不會四十多歲,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德行,這才有了父子爭吵這場風波。
傅劍寒當時哪裏知道誰是誰非,他偶爾聽戲,什麼「楊四郎探母」、什麼「醉打金枝」,都是聽過了的,心底隱隱覺得,只要娶了公主,便能平步青雲,倒也並未覺得義兄周耀通之荒唐。
周耀通一把年紀,而行孩童之事,自然討了傅劍寒的歡心,傅劍寒雖知每次周耀通外出,必然會給自己帶些物事,總是心癢難搔,還不如跟着他去瞧瞧,一旦碰上什麼好玩的玩意兒,也好先睹為快。
傅劍寒雖然年紀不大,卻是鬼主意最多,也顧不得是否會受重罰,一骨碌便從側門門縫之中溜了出來,他人小身子也纖瘦,竟是無人發覺。
一路跟着周耀通和顧六,周耀通出來沒走兩步,便被顧六半拉半拽的往酒樓拽去,他平日懶散慣了,哪有顧六整日練功不輟的身手,若不是顧六礙於他是少鏢頭的面子,那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妙清坊據此地頗為不近,周耀通卻無多大興致,蓋因他平日胡言亂語,與人爭鬥之際,雙頰大牙均被打掉,平日飲食已甚艱難,倒也並非他天生不愛飲食。
上得妙清坊,便有小二迎了出來,二人均甚少來至此地,跑堂等人自是不識,是以招待的尤為熱情,好在正廳中間方桌正空,周耀通快步便往主位一坐,吆喝添酒上飯。
顧六卻眉頭一皺,他身邊可只帶了三十餘兩銀子,雖說總鏢頭說總賬報銷,可飯後會鈔拿不出銀子,那這臉面可就掛不住了。
好在周耀通並未點什麼貴重酒菜,只是喜愛排場,倒着實令顧六哭笑不得,心想:「這少鏢頭,四十好幾了,做起事兒來,卻跟個七八歲的孩子一般。」
可是七八歲的孩童卻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