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就算是並非淮西派的大臣們,都有些坐不住了,一個個紛紛皺緊了眉頭,表情變得十分陰翳下來。
而在場的眾人之中,不乏有脾氣暴躁之人。
比方說先前跟花木蘭交過手的藍玉。
此時,藍玉怒目圓睜,狠狠瞪着湘王朱柏。
在他的眼中,朱柏的這一番行為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相當出格的了。
「朱柏!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那是你應該呆的地方麼?趕緊下來!」
藍玉那暴脾氣,讓他主動站了出來,抬手指着湘王朱柏的鼻子便是一通痛罵。
「怎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莫非你打算要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麼?你不要以為你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藩王,便可以為所欲為!」
「我告訴你,朱柏!今日你但凡敢有任何異動,我藍玉跟你不死不休!」
他的話音剛落,淮西派的諸位年輕的武將們,也都紛紛出列,跟在了藍玉的身後,對着朱柏一通指手畫腳,紛紛附和怒罵。
此時,徐達的眉頭緊鎖,雖然他也覺得自己這位女婿的做法,似乎是有些太過於出格了,但畢竟是自家人,還是想着要好好兒勸上一勸的。
然而他才剛準備有行動,就感覺被人給拉住了。
回頭一看,常遇春正隱晦地朝他搖了搖頭。
徐達一臉不解。
常遇春壓低了聲音解釋道:「老徐,這時候可千萬別衝動。」
「藍玉他們現在正出力憤怒,你畢竟是湘王的老丈人,本來身份就比較微妙,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再去摻和,免得火上澆油。」
一席話,徹底讓徐達醒悟了過來。
是啊!
自己這時候要是出去和稀泥,說不定反而適得其反呢!
這時候跳出來的,全都是淮西派的中青年武將,這時候既然他們已經抱團了,自己再出去只怕會令他們寒心,而自己所在的淮西派,自然也會將自己視為敵人。
自己被針對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怕就怕他們遷怒到湘王朱柏的身上,到時候好心辦了壞事,那就不好了。
於是,打定主意後,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回到了自己的隊列之中。
常遇春壓低聲音,繼續寬慰道:「其實,老徐你也不用過多擔心,那畢竟是湘王殿下,他的智謀遠在你我之上。你我能夠想到的事情,他能想不到麼?所以啊,把心放寬,沒事兒的。」
被老兄弟這麼一說,徐達也種蒜是徹底醒悟了過來。
自己當真的當局者,而常遇春則是迷旁觀者清了。
湘王朱柏何許人也?
他那腦袋裏藏的東西,自己就算學一輩子都學不完。
所以啊,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怎麼可能會犯下這麼愚蠢的低級錯誤呢?
顯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而另一邊,看到淮西派的青年將領們,對湘王朱柏肆意謾罵,浙東派們有些坐不住了。
一個個都眉頭緊鎖,滿臉寫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即便是方孝孺,這時候的表情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是,儒家的確是被湘王殿下一手給摧毀的不錯,但儒家也的確活該被摧毀了。
可現在的儒家早就已經從根兒上爛掉了,也就只有置之死地才能讓儒家獲得新生。
只不過,他的這種手法,多少有些過激了,讓方孝孺頗有微詞。
但是!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仍然是最堅定的浙東派成員,也是最堅定的湘王殿下擁護者。
聽着淮西派青壯將領們的斥責,他的臉色鐵青,恨不得馬上就出列,去跟這群粗鄙的武夫對線。
但關鍵時刻,卻是被楊憲、宋濂給攔了下來。
他一臉疑惑看着兩位同僚,用眼神示意:這是何故?
楊憲微微搖頭,壓低聲音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方孝孺有些意外。
「湘王殿下和他麾下的眾人,都面不改色,證明他們肯定成竹在胸,我們接着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