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益楓是謹慎的人,要不然前世除了支持女婿外,也不會看到兒子不成器,在工廠被徵用後就直接買幾艘散貨船放出去吃租了。
而作為改革開放吃螃蟹的第一批人,他的見識與閱歷也非尋常人能及。
他暗暗揣測蕭良或蕭長華願意重新接受蕭意一家,除了血濃於水,還是有更深刻用意的。
蕭長華看上去才剛剛提拔了正縣處級,整個東洲市同級別甚至比他職務更高的官員都不在少數,但倘若將蕭良創辦的南亭實業算上,東洲還有幾家能比蕭家更強的?
蕭長華要是長期跟所有的兄弟姊妹失和,就算當下人知道一些原因,但長期以往,就難免會覺得蕭長華待人太苛刻、刻薄;更不要說這個話題,往後有可能會被人反覆提起,也說不定會淪為對手攻詰蕭家的笑話。
還有一個,既然要成為家族,一定就少不了要人多勢眾。
蕭家兄弟姊妹,未必要個個飛黃騰達,但倘若能嵌入各個層面,成為較為核心或中堅存在,加上他們延伸出去的關係網,肯定能更加穩固蕭家在東洲的地位或權勢。
這時候將仇怨最深的老大家孤立起來,而重新接受其他兄弟姊妹,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葉益楓卻非擔憂蕭意會有什麼顧慮,主要還是擔心親家蕭長振腦子拎不清楚又心虛,反而誤會蕭長華、蕭良父子居心不良,再搞出什麼誤會。
有些話他不方便找親家說,就得交代蕭意將這話跟他爸說清楚,實在不行,她女兒作為兒媳婦,也可以在旁邊把這事給點透,不要再鬧什麼么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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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前世兄弟姊妹的情感外,蕭良確實也不想蕭家的舊事,成為他家在東洲迴避不了、要反覆面對的敏感傷疤。
他家以及南亭實業要在東洲紮根,但羅智林不可能永遠擔任市委書記,蕭良現在就得為羅智林任期結束調離東洲之後的事情提前佈局。
而他又實在懶得去插手老蕭家那邊的事,以她媽的脾氣,能不給臉色就不錯了,心裏還是希望蕭意能有機會儘快成長起來,成為老蕭家那邊的主心骨,很多事情就不需要他去煩神了。
蕭良回到住處還不到十點鐘,走進西臥室改成的書房,看到有一隻厚厚的文件夾跟幾份當天的報紙放在書桌上。
蕭良走到書桌前,見文件夾上貼着一張便簽紙,是何紅娟秀的筆跡,說她下午過來收拾衛生,看到文件夾就在院子裏的地上。
蕭良將文件夾打開來,厚厚一疊打印紙,翻看幾頁見是鴻惠堂草本涼茶前後幾個版本的市場營銷策劃書,最近的一個版本草擬於嘉樂科技爆雷前夕。
蕭良笑了笑,小魚兒還想不咬我的鈎?探頭見隔壁沒有亮燈,就坐到沙發上,慢慢翻閱起來。
鴻臣五月初決定以東洲獅山為基地,開啟新一輪的內地市場開拓佈局,雖然初衷是看重嘉樂科技的銷售團隊、經銷商資源,但也沒有想完全依賴於嘉樂科技,還是獨立組建了朱瑋興直接負責的市場營銷策劃部門。
實際上,鴻臣主要還是想着將嘉樂科技當成銷售部門或代理商使用,而將生產以及市場營銷策劃、媒體廣告投放等業務直接抓在手裏。
不得不說鴻臣最初的投資策略還是很符合一家成熟上市公司應有的水平,但奈何朱瑋興到底兔羊兔辛波了,被他逗得太浮躁,倉促間搞了新產能計劃,最終造成此時騎虎難下的局面。
雖說包括此時鴻臣集團總裁朱瑋益在內,鴻臣董事會及管理層,肯定有很多人對朱瑋興不滿,但除了要看朱鴻召的面子外,嘉樂科技、嘉鴻保健品以及罐裝、PET瓶產能不同進度的建設規劃,以及與地方的關係太過錯綜複雜,甚至哪怕是收拾殘局,鴻臣目前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到東洲來取代朱瑋興。
朱瑋興不想被取代,不想被召回香港閒置起來,朱金奇的這個圈套,他是必鑽無疑的。
而朱鴻召再公正,內心又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