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說得起勁,呂木垚卻是一頭霧水,他曾雷厲風行、殺人如麻,現下受了傷,竟連他自己的去處都決定不了。
胡醫仙猶豫一陣,他想起給呂木垚拔箭時,那箭不知是力道不夠,還是用箭的人故意,偏偏沒有貫穿傷口,箭頭生生嵌進骨肉里,無法截斷,只能硬拔。
也不知是否是準頭不夠,肩上那箭又剛好沒傷及要害,離心室差了近寸,若再近些,生拔也難活命,可惜腿上那支箭卻絲毫不差,重重穿過,斷了髕骨。
胡醫仙拔箭時,自己都不忍相看,而見呂木垚卻是硬抗下來,連聲都不吭一下,只有那一腦門的汗才知道他受了多少罪。
胡醫仙打那便知呂木垚是個要強的人,見其平時喝藥、下床活動亦是如此,所以若是呂木垚想拖着病身走,他定是攔不住的。
而現殺出個畢夷天,這卻是個專橫霸道的,除了讓他服氣的人,天王老子要求他什麼事兒都沒用。
胡醫仙捋了捋下巴,前日他嫌自己的「山羊鬍」麻煩便剃掉了,現還沒習慣,他看向畢夷天:「隨你吧,人要是出事了,我就去找小畫。」
畢夷天眉毛一抖,嗔怪道:「我要的人,找阿姐幹什麼?我這麼善良,還能害了他嗎?」
「我不管,我不放心,」胡醫仙撣掉畢夷天搭在他肩上的手,吹鬍子瞪眼地道,「我就找她,看你敢不敢亂來。」
畢夷天撓了撓後腦勺,一時視線逃離,又看向呂木垚,見其一副被人賣了的樣子,嗤笑道:「我們那兒是書院,又不是勾欄院,你這什麼表情?」
呂木垚一瞬紅臉,他本來長得文秀,又十分愛潔,雖練武多年、行於刀戈,臉上卻是一點風霜都沒有,現下看着倒真像花樓里的小倌兒。
一聲脆響從窗頭傳來,胡醫仙提腳便往外跑,他再不去廚灶看着,只怕整個廚棚都要被那二人拆垮。
胡醫仙一走,魔頭沒了束縛,又不安分起來,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呂木垚。
床上的人面覆薄霞,餘韻未消,自其離開相府去往暗校成為死士後,便未再感受過友情親情,直到見了久昔和豆芽,他也只是客氣疏離,因而忽被人如此調侃,一時還不大適應。
畢夷天攏了攏眼,他先前只是對呂木垚的傷感興趣,方才又聽說此人習武,而這副文弱樣子看着卻是一點不像。
邪性漸起,教他不看清楚此人,心裏便不得安生,先將人要回去,再待慢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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