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夜色如塵。
窗外高大的銀杏樹葉子隨着風嘩啦啦地響,月光下的陰影像是黏稠的章魚墨汁,無聲無息地滲進窗欞。
溫玉華一刻都不敢鬆懈,她像是繃直的琴弦,黑暗中的未知恐懼一下一下撥弄着她的神經。
「睡了?」
正懊惱着,男人的聲音突然在黑夜裏響起。
像是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盪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嚇得湖裏的小魚忙鑽入湖底。
溫玉華莫名從這沉穩的聲音中得到一絲力量。
她掌心攥住絲綢被子,男人的體溫透過絲綢傳遞到她身上,溫玉華的聲音帶了絲侷促,「沒有。」
「嗯。」
林合川低低地應了一聲。
而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沉寂的黑夜中,溫玉華的眼眸明亮動人,像是森林裏受驚的小鹿,濕漉漉的。
林合川咽了咽口水,喉結隨着他的動作上下滾動。
此時已過仲夏,天氣逐漸變涼,可男人總覺得這屋子莫名的燥熱,他想應該是因為停電,屋子的恆溫系統失效,所以才這麼熱吧。
「林合川。」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
男人微微轉頭,看到被月光籠罩的女人皮膚細膩潔白,眉目生花,聖潔高貴。
可就是這樣,才讓人起了褻瀆的心思。
「離婚協議什麼時候擬好?」
女人仰面睡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煩躁。
「你就這麼想離婚嗎?」
語氣莫名不善,他也偏過頭不看女人。
溫玉華聲音平靜,「想啊,我都等了三年了。況且你從美國回來,不就是為了和我離婚嘛。」
然後讓葉溪上位。
聽了她的話,男人先是一愣,而後猛地坐起來,聲音好像蒙着一層薄霧,悶悶的,「誰告訴你我回來是和你離婚的?!」
溫玉華沒回答,腦海中卻一遍遍地過着在周家時聽到的那些話。
葉溪回來了,他就回來了。
心頭莫名酸澀,像是流進心臟的血液摻了些檸檬汁,再從心臟泵到全身,連帶着四肢百骸都酸酸的。
「他們都這樣說。」
「他們是誰?」
林合川猛地靠近女人,寬大緊實的身體壓在她身上。
鼻尖相接,她能感覺到男人從鼻腔噴薄出的溫熱氣體和他身上散發出的檸檬香氣。
男人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你也是這樣想的?」
女人薄弱瘦削的身體根本無法抗拒,她偏過頭看向窗外,眼神中藏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語氣淡淡,「難道不是嗎?」
「不是!」
他語氣堅決,立刻否定,用手捧着女人的臉強迫她與他對視,「我說我不是為了和你離婚才回來的,也不是為了葉溪才回來的,你聽到了嘛!」
溫玉華不知道林合川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反應,抬起手按住他的胳膊,蹙眉道:「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女人語氣輕飄飄的,卻拱起了他心中的那團火。
溫玉華還保持着按住他胳膊的動作,蔥白細嫩的手指攀着男人堅實的臂膀,月牙似的指甲因為驚慌而深深陷入男人的肉里,可對方像是感覺不到一般,眸中只有女人的臉。
女人烏髮豐艷,雙瞳明湛,眉心微微蹙起,卻有種含辭未吐的氣韻。
粉色的修身長裙緊緊包裹着女人的身體,未曾露出一分一毫,卻讓人心頭一動。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漂亮的,脖頸修長,鎖骨分明,高峰聳立,臀部飽滿,再往下就是那雙骨肉亭勻的腿。
憤怒和失意如鼓槌一般敲打着林合川脆弱的神經,清醒和失智不斷拉扯着他的理智。
他俯下頭,輕點朱唇,理智稍稍回攏。
女人明顯沒想到他會吻自己。
先是一愣,接着眉目蹙起,眸中聚起怒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
「林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