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不知道今晚睡不睡得着。
身旁躺着的那個男人,不像昨晚上,今晚卻是安安靜靜的,沒有越過三八線的姿態。
一米五的床沒有變,他說要把三米的床搬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沒有搬來。不過想也知道,這裏房間面積那么小,搬張三米的床,不得把這個房間全佔了。
眼角瞟過去,越過三八線,感覺他好像是睡了,又好像沒有睡。
黑暗的臥室里,只能依稀看見他的臉廓,模糊的弧線,帶着剛性。
顧暖轉過身去,手指心一抓,將被頭拉了拉。
想着客廳里那個吻,由於過於自然。被他親的時候,她竟然一時沒有拒絕。
等回過神來時,這個初嘗到夏娃誘惑的男人,是在嘗試撬開她的嘴巴。
終究那個吻是怎麼結束的,她也忘了。可能當時腦子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最終,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那樣的急,仿佛急不可待,要破殼而出什麼似的。
接下來,一個電話打斷了這一切。
她媽打來的。
顧媽做噩夢了,做噩夢的那晚上,剛好是她出事的那晚上。顧媽做完噩夢心神不寧,兩天來左眼跳右眼跳的,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過來詢問女兒的情況。
顧暖於是順便告訴家裏,自己已經找到工作了。
&到工作了嗎?」顧媽高興地說,「那是喜事。說明我做的不是噩夢,其實是好夢。」
顧爸在顧媽旁邊潑冷水:「我和你說夢不是真的,你偏不信。」
究竟她媽媽是夢到了什麼?
顧媽始終什麼都沒有說。
顧暖卻隱隱約約可以猜到一些。
其實顧媽不是想打電話問女兒,是想打電話找兒子。
八成顧媽是又夢到自己兒子被人抱走的時候了。
顧暖的心情一下子鬱悶了起來。
連他,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情緒突然之間的變化。
她可以看見他眼神里欲言又止的目光,分明想她自己開口。
這卻是她絕對不會說的事。
她可以,甚至可以把吳子聰的事全部說給他聽,唯獨,小笙的事兒,關係到自己爸媽,是絕對不能說的。
賣孩子,是要判刑入獄的,無論是什麼理由。
一個像是要破繭的親吻,突然間,又都冷卻了下來。
他似乎有些焦急,煩躁,進了洗澡間沖涼。接着,連小人書都不看了,直接躺到床上去了。
那一刻,她心頭仿佛察覺到了什麼。
這個自稱可以用錢買下全世界的男人,一個過於富有的男人,要的,卻不是用錢能買到的東西。因此,他心裏十分清楚,從不和她開口說用錢買。
他——想要她的心。
這個念頭,讓她心速突然之間有種驚駭,仿佛永遠無法平息的大海的感覺。
她的心,和吳子聰交往的時候,她都沒有全部交出過。
和吳子聰算得上青梅竹馬,同學感情,青澀而單純。可是,由於她小時候已經經歷過那種最可怕的遭遇,她在感情上沒有辦法輕易交出全部。
幸好吳子聰那人,看起來也是不希望全部交付你我的人,是希望彼此保留個人空間的人。
現在大多數交往的男女朋友,夫妻,不都是這樣嗎?
只能說,她身旁這個男人,一方面富有到讓人吃驚,另一方面,單純到讓人感覺是從最遙遠的冥王星來的。
他想要的是她全部的那顆心,全部!
顧暖感覺自己腦子裏又渾渾噩噩起來了,突然分不清楚世界的東南西北似的。原以為這只是個聰明的男人,原以為這人的性格脾氣好像幼兒園小朋友。反正和她顧暖原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樁一開始只是做協議的婚姻,慢慢地變了變化。
記得他今晚說的,說是,他早知道林意珊和蘇逸夏的事。
這分明不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動念頭和她協議結婚,都是精心策劃好的。
不管初心是什麼,這男人無疑是像條狼,狡猾奸詐,設了圈套給她顧暖跳——
當然,她顧暖並不是完全的傻子,從一開始就知道這男人肯定抱有什麼目的和她結這個婚的。可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目的是她嗎?
可能是她嗎?
顧暖太懷疑了。
這男人什麼都有,這種那麼富裕的身份,根本註定了他不缺女人。要她這個半聾的女人做什麼?
不,不可能是她。
顧暖否決。
用力摒除腦子裏這個不合邏輯的念頭,顧暖數起了催眠的綿羊。
她睡着了。
但今晚上,輪到另一個人睡不着了。
感覺到她身子一動不動,應該是很是放鬆的呼吸聲傳出來以後,蕭夜白猛地轉過身去,在夜裏對着她的身影看。
她比他最少小了一半的體格,裹在被子裏依稀露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那瞬間,他只好轉回身,背對她,不看。
怕再看下去,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男人的這種念頭,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大都衝動性。
他不想後悔。
尤其是她今晚她那種態度,隱約把他惹惱了。
什麼事情有那麼神秘,連他都不說。
他自認自己有能力幫她解決所有問題。
問題是他哪怕他這
問題是他哪怕他這樣說了,感覺她也不會說。
這個女人,有時候獨立到讓他感到懊惱。他多麼想她像小鳥依人一樣靠在他懷裏撒嬌。不過想也知道,貌似他在她懷裏撒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原來在自己喜歡的女人身旁睡不着的滋味這麼難受的。
蕭夜白從床上坐了起來,起身的時候故意弄了弄床。
顧暖應該是昨晚沒有的睡的緣故,今晚上給睡死了,貌似怎麼叫都別想叫醒的那種。說起來,這個結果都是他昨晚一手造成的。
在黑暗裏只瞪着她呼呼大睡的臉,他噔的站起來,衝進洗澡間再沖涼。
第二天早上,張小鏈來接他時,不無意外,看見了他掛着兩隻熊貓眼圈,詫異到要掉下眼珠子。
&哥,你昨晚沒睡?」
&麼可能睡得着?你嫂子昨晚可猛了。」
一晚上他猛,一晚上她猛。
張小鏈腦子裏一塌糊塗,究竟這是誰更猛。
蕭夜白邊打呵欠邊記起一件事,他這話說什麼都不能被她知道了。
&嫂子很傳統的,你千萬別把我說的話泄露出去,知道嗎?否則我割了你的舌頭。」蕭夜白唬着兩隻眼珠子威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