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上皇正坐在暖閣的蒲團上,與荀相國對弈。
他一手執棋,一手捻着一串佛珠。
他今日穿的也非龍袍,而是宛若在寺廟那樣,一身樸素的僧衣。
他落下一枚黑子後,對荀相國道:「朕在寺廟待了好幾年,倒是習慣了禮佛。若不是荀愛卿及時班師回朝,朕恐怕還在寺廟陪伴青燈古佛。」
荀相國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內,膝行至一旁,深深跪拜行禮:「臣救駕來遲!請太上皇責罰!」
太上皇伸手去扶他:「荀愛卿這是做什麼?你西征七年,勞苦功高,朕賞你且來不及,又怎會罰你?快起來!」
荀相國沒動:「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臣萬不敢居功!」
太上皇道:「誒,你的功勞天下皆知,百姓知,朝臣知,天子知,就連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會惦念你的功勞。」
荀相國將身子伏得更低了:「臣惶恐!」
太上皇用力將他扶了起來:「接着陪朕下棋,別掃了朕的興致。」
「是。」
荀相國坐回了蒲團上。
「該你了。」
太上皇提醒。
荀相國雙指夾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的左上角。
太上皇搖頭:「你再讓棋,朕可生氣了。」
荀相國滿臉真誠地說道:「太上皇棋藝精湛,臣自愧不如。」
太上皇笑了笑:「你們呀,一個個都不敢贏朕,好歹學學苗王,他贏不了就掀棋盤,再不就是悔棋。」
荀相國沒有接話,在太上皇落下一子後,也斟酌着落了一子。
太上皇話鋒一轉道:「荀煜的事朕聽說了。你不必為此事煩心,朕已派人去刑部傳旨,叫他們把荀煜和你那外甥一起放了,你一會兒回府便能見着他們了。」
荀相國臉色一變:「太上皇!」
太上皇抬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什麼也不必說,朕也是父親,朕懂你。朕忙於國事,疏忽了對幾個孩子的教導,除了楚王,沒一個讓朕省心的。」
福公公不動聲色地瞥了荀相國一眼。
荀相國的神色卻只有驚訝與惋惜,並無其他。
「相較之下,荀煜已經很優秀了,不就是有些不足為外道的癖好嗎?」
荀相國皺了皺眉:「陛下,此事恐有誤會」
太上皇打斷他的話:「在朕面前,你無需緊張,你是大周的股肱之臣,朕不會讓功臣寒心的,荀煜穢亂秋獮的罪名,朕赦免了。」
「赦免啥?那癟犢子玩意兒乾的混賬事,把朝廷的臉都丟盡了!你居然要赦免他!太上皇你是不是昏了頭了!」
苗王義憤填膺地走了進來,叉着腰對着太上皇一頓狂噴。
福公公清了清嗓子:「苗王,不可對太上皇無禮!」
「微臣覺得,苗王說的沒錯!」
王御史跟在苗王身後進入暖閣,給太上皇行了一禮,「太上皇,請您務必收回成命!」
太上皇一臉詫異地問道:「王愛卿,你申飭完了?」
王御史挺直腰杆兒:「完了。」
苗王認錯態度良好,比那些強詞奪理、頑固不化的大臣們強多了,乃至於王御史只用了一刻鐘便完成了對苗王的申飭。
「太上皇,請您收回成命!」
「朕若是不收回呢?」
「那你就是昏君!」
「王御史!」
太上皇一把掀翻了棋盤,與王御史激烈地爭吵了起來。
荀相國的眸光凝了凝。
二人吵得臉紅脖子粗,一直到太上皇氣得將所有人攆出皇宮。
苗王留下了,他要蹭頓宵夜再走。
回荀家的馬車上,荀七也在。
他已從眼線的口中得知了事發經過,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義父,太上皇赦免三哥,看似是賞,實則是罰呀!」
荀煜與魏明軒被關進刑部幾日了,相府一直沒去贖人,就是在調查證據,只需向人證明荀煜與魏明軒是被人故意陷害的,就能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