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月黑風高。
一道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偷偷摸摸地從籃子裏爬出來,吭哧吭哧地摸進小廚房。
趁人不備,咻的抓了一個大雞腿!
然而,當八月大的寶姝揣着大雞腿爬回自己屋時,驚恐地發現她的籃子不見了!
便宜爹也走了!
「嗚哇!」
寶姝抓狂了!
寶姝既然不在,陸大都督便沒有留在海棠院的必要了。
他將看了大半的話本隨手扔回床頭柜上,風輕雲淡地站起身。
高大頎長的身軀,擋住了身後幽幽燭光,他稜角分明的俊臉籠在暗處,那一雙狹長的鳳眸於暗夜中洞若觀火。
孟芊芊平靜地問道:「一會兒,還來嗎?」
不來她睡了。
陸大都督嗤的一聲笑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來二去,天都亮了,你當本督很閒?」
孟芊芊望着被他翻了個便的話本,淡定地眨了眨眼。
陸大都督彎下尊貴的腰身,強大的壓迫感與男子氣息撲面而來。
他冰涼如骨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玩味兒地笑了笑:「還是說,你想讓所有人看見本督從你的房裏出來?本督倒是沒所謂,就不知你會不會被陸家如何。」
孟芊芊平靜地望着本朝最心狠手辣的大佞臣:「富貴險中求,若能得大都督庇佑,得罪陸家又何妨?」
陸沅勾唇笑了,笑意里滿是凌厲的殺意:「本督不會庇佑任何一個女人,即使你功勞再大,你的死活,也與本督無關。」
「伱給本督記住了,本督,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一直到他離開,孟芊芊才鬆開緊緊握在手中的銀針。
她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
早就聽聞這位大奸臣喜怒無常、冷酷無情,是這幾日小昭昭在,他斂起了一身殺氣,讓自己產生了一種他或許並沒有傳聞中那般可怕的錯覺。
加上此次交易他答應得爽快,也加劇了這種錯覺。
是她操之過急了。
她一介小商女,怎麼可能一步登天,攀上連陸家都攀不上的這根高枝?
他帶寶姝來找她,是他樂意哄着寶姝,不是他真的被一個小嬰孩兒拿捏了。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都督,沒有軟肋,沒有羈絆,也沒有情絲。
孟芊芊一覺醒來,房中一切又已恢復如初,不知錦衣衛是如何把那麼大的物什搬來搬去的,反正也不是她該操心的事兒。
李嬤嬤端了熱水進屋,將帳幔掛起來,看着孟芊芊略顯蒼白的臉色問道:「小姐,又做噩夢了嗎?」
孟芊芊面不改色地說道:「沒有,看賬看晚了,沒睡好。」
李嬤嬤語重心長地說道:「前幾日淋了雨,風寒才剛好,仔細累着。」
孟芊芊點頭:「知道了,嬤嬤。」
李嬤嬤拿了衣裳過來:「小姐從前不愛聽奴婢念叨。」
孟芊芊道:「從前芊芊小,不懂事,但心裏是知道嬤嬤是為了我好的。」
李嬤嬤笑道:「這是自然。」
小姐打小懂事,被捧在手心長大也沒寵壞,只不過落水後,性子通透了許多。
「小姐!」半夏拎了個食盒入內,「奴婢剛從公中的廚房過來,那邊說老夫人發了好大的火!」
老夫人發火,在孟芊芊意料之中,只不過,原以為老夫人至少能穩住幾日的,沒想到半點兒也沉不住氣。
說起來,也是孟芊芊在府上這幾年把老夫人養得太好,讓老夫人拿慣了,陡然沒了人掏腰包,她立馬坐不住了。
一大早,她真叫人去把庫房裏的金銀首飾當了,可那些首飾成色不好,樣式也老,值不了幾個錢。
老夫人於是想讓二房吐些銀子出來,二夫人推脫自己沒有,趕緊裝起了病。
老夫人氣得半死,聽說碗碟都摔了好幾個。
「活該!」
半夏解氣地說。
李嬤嬤忙道:「小點兒聲,當心讓人聽見!」
半夏俏皮地說道:「我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