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再次陷入僵局,皇帝強行打斷,將人趕出來,獨留下大將軍一人商討。
眾將各回各家。
倒是南奅侯公孫賀臨走前,來與太子攀談了一句,也就僅僅一句,隨即獨自出宮。
劉據與這位姨夫不太熟,只能以禮相待,可和霍去病就熟悉多了。
出了宣室殿。
兩人一同拐向廄苑,路途上,不時能聽到太子對某個老傢伙的口誅筆伐。
盡扯些什麼『朝堂上有壞人』的怪話。
霍去病知道表弟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先前在朝堂是在替自己出頭,感動自然有,但他沒有宣之於口。
只是拍了拍劉據的肩膀,默默記下。
大男人嘛,都這樣
同一時間。
未央宮內的表兄、表弟在交流時,未央宮外,也有兩個人在談話,他們,是堂兄與堂弟。
北宮門下。
郎中令在左,御史大夫在右。
李廣這個當堂兄的繃着臉,哼哼了一聲,「悠着點,用得着這麼撕破臉皮?」
「我只是說了些該說的話,需要顧忌誰的面子?」李蔡面無表情,反問道。
「呵!」李廣嗤笑不已。
他本想提醒一句,當時在人家麾下封侯,多少留點臉面。
但李蔡這話出口,李廣還能說啥?本人都不念舊情了,旁人說再多都是徒勞。
當堂弟的不想聽堂兄的建議,反而還想給對方一點忠告,「你不是不服霍去病掛帥嗎?怎麼替他說話?」
聽到李蔡提起霍去病。
李廣絲毫不顧周圍還有禁軍在側,鬚髮皆張,大怒道:「我服個屁!」
「老夫跟匈奴幹仗時,他還吃奶呢!我就是不服,現在不服,以後也不服!」
宣洩完自己的窩火,李廣又冷哼一聲,朝身側瞥了一眼,降低了音量,硬邦邦道:
「我是不服,也從不替誰說話,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恩情、道義,沒有一點堅守?」
李廣的話含沙射影,李蔡卻不為所動。
宮門外,忽而颳起一股冷風,吹得宮牆上的旗幟獵獵作響。
秋風蕭瑟。
當朝御史大夫任由下擺在風中晃動,嘴裏吐出來的話,好似比寒風更冷。
「你是有操守,所以收了梁王的印綬,現在也不忘感恩?」
下一秒。
身旁李廣的臉色瞬間陰沉!
昔日他一時糊塗,私下接了梁王劉武賜下的將軍印,犯了景帝的忌諱。
這事,一直都是李廣心中的一根刺!
七國之亂中,他不是沒有功績,數十年如一日戍守邊疆,未嘗沒有苦勞,怎麼就難封侯?
封侯很難嗎?
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竇太后掌權時,大力提拔外戚,使竇氏一門三侯,竇太后去,王太后來,她同母異父、同父異母的兄弟,都給封了侯!
封侯難嗎?
從這兒看,一點都不難。
可放在李廣身上,就非常難!
他知道原因,所在這些年從不提梁王,也再不去接觸任何一個諸侯王,為的就是亡羊補牢。
蒼天不負有心人。
苦熬多年,當今天子對李廣的印象有所改觀,從現任官職就可看出一二。
郎中令。
九卿之一,執掌宮廷戍衛。
如果說衛尉統領的南軍,是皇宮外的防線,那郎中令率領的郎衛,便是皇宮內,皇帝貼身的保鏢。
信任程度,可見一斑。
時至今日,陛下心裏對梁王將印那一事,多半已經快忘了
當然。
前提是,沒人再重新提起!
「李蔡,你什麼意思?」李廣直呼其名,冷冷道。
宮門外,李蔡默然一陣,望着眼前逐漸枯黃的長安城,頓感了無生趣。
「沒什麼意思,我還有事,告辭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