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靜靜燃燒,新嫁娘膚若凝脂,唇若櫻桃,雙眸清淺水潤,長睫似蝴蝶翅膀般輕顫。
此情此景,珩野看得出了神。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楊絨絨,想要親吻她的唇。
楊絨絨及時伸手擋住他的臉,並用嚴肅的語氣說道。
「婚禮已經完成了,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珩野捉住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裏,暗金色的獸瞳里滿含期許:「能不能」
楊絨絨知道他要說什麼,斷然拒絕:「不能!」
珩野不死心:「反正我們都已經雙修過了,再來一次又有何妨?況且這兒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我們可以當做是一場夢,等到夢醒,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煙消雲散。」
楊絨絨抽回自己的手,面容在紅嫁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嫩俏麗,但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卻無比絕情。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得寸進尺。」
珩野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連帶着頭上的毛絨耳朵也耷拉下去,宛若一直慘遭拋棄的可憐大狗狗。
此時此刻的楊絨絨格外理智,絲毫沒有為面前的可憐大狗狗而動容。
她冷靜地道:「我已經滿足你的願望,現在該輪到你滿足我的願望。」
珩野隱隱能預感到她要說什麼。
他抬手捂住自己毛茸茸的獸耳,想要不去聽她說話。
只要聽不到,他就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楊絨絨好笑地看着他:「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我知道你就算捂住耳朵,也能聽得到我說話。」
珩野直接扭身鋪到床上,抓起大紅的被褥,將自己的腦袋整個裹住,猶如把腦袋埋進沙土裏的大鴕鳥。
楊絨絨抬起手,毫不客氣地往他屁股上抽了一下。
珩野渾身一僵,旋即掀開被褥,像彈簧似的整個人都彈跳起來。
他捂住自己的屁股,俊臉通紅,又羞又惱:「你一個女孩家家的,竟然摸男人屁股!」
楊絨絨懶得去分辨自己並非摸而是打,她徑直說道:「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立刻離開這兒,回到現實世界。」
珩野慌忙捂住自己的獸耳:「我聽不到!」
楊絨絨知道他聽得到,遂繼續道:「我已經用璇璣筆改變了故事結局,你想知道寫的結局是什麼嗎?」
珩野沒有放下手,但眼睛卻悄悄瞥向楊絨絨。
「凡我所願,你皆允之,這便是我寫下的結局。」楊絨絨說完,水潤雙眸定定地凝望着他。
珩野心裏突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由自主地放下雙手,喃喃道:「你明知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為何還要這麼寫?你就不怕我會反悔不願放你離開嗎?」
「因為我想再相信你一次。」
珩野怔住。
楊絨絨認真地看着他,緩緩說道:「當年在不知山,我被眾妖修圍困,那時候我相信你會來救我,但很可惜,你沒有來」
珩野急忙分辨:「我來了!但是晚了一步,我聞訊趕到不知山時,山洞已經被炸毀,我翻遍山中每一個角落,卻只找到你留下的破碎衣角。」
楊絨絨安靜聽完他的解釋,而後才道。
「當年你已經錯過了一次,這次,你還要再錯一次嗎?」
珩野一點點收攏手指,雙手緊握成拳,嘴唇緊抿,眼眶一點點變紅。
良久他才開口給出答案。
「不管緣由如何,當年確實是我的錯,我沒能護你周全,害得你受了許多罪。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也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
楊絨絨知道他想通了,沖他嫣然一笑。
珩野抬起右手,指尖輕輕觸碰她的眉心,聲音很輕很輕,但語氣卻非常堅定。
「凡你所願,吾皆允之。」
若她的願望是離開,他便放她離開。
若她的願望是自由,他便給予她自由。
燭火熄滅,光芒散去,周圍的一切都在迅速褪色、消散。
珩野始終凝望着楊絨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