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這些年你都在戰場上,還拿你的血給我都要做藥引,若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對得起漢中的百姓,對得起大綏和裴家嗎?」
「沒有多少,半年一次,一次也就一點點,木芍姑姑嚇你的,若我真是因為那幾滴血就影響了身體,那你現在見到的豈不是個病歪歪的人?對吧?」
裴子謖現在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他沒想到木芍姑姑竟然會脫口就把這秘密給說了出來,那日後若是做出來的藥,夫人不肯吃了,那他豈不是白白的放血這麼多年?
一想到這個他就頭疼得很,甚至連有了孩子的喜悅,都給忘記了。
「手伸出來,我診一診。」
韓姑父開口說了一句,眼神是對着裴子謖,他無奈,只能抬手伸了過去,而姜時願多有擔憂,但又怕打擾了韓姑父診脈,所以只能等候着。
直到片刻後,那韓姑父才淡定的說道。
「福禍相依,你們二人當真是天賜的緣分了,早知道結為夫婦可以讓你們二人的身體都更上層樓,這親你們該早兩年就結的。」
聽到這話,姜時願才鬆了一口氣。
而後撫摸着肚子,才第一次有了做母親的感覺,她對於自己的身體還是明白的,倘若懷胎的過程中遭遇了什麼不妥,她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孩子。
擔心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韓姑父瞧了過來。
「放心吧,你這孩子定能安穩生下來,如今連月余都不到,我就能摸出堅實的脈象,看得出來他與你們的緣分長着呢。」
隨後看了一眼木芍姑姑,就交代了一句。
「去把房裏青色瓶子裝着的藥拿出來吧。」
「那藥我花了好大的心血才練出來的,是要用來救你命的,你要做什麼?」
木芍姑姑當然不願意拱手相讓,那可是夫君救命藥丸,她就是怕夫君突然有一天上不來氣,而後才用盡方法做成的,結果現在竟然讓她拿出來,難不成是要贈給這夫婦二人嗎?所以她不願意。
裴子謖看出來了,他當然知道木芍姑姑對韓姑父的這份情意,因此解釋了一句就說道。
「姑父不必拿這樣貴重的藥出來,我今日來只是想問一問,若是姑姑姑父有機會能夠讓阿念斷藥再好不過,至於這孩子若是能保下來,你們給我看些安胎藥就是,若真的會影響到阿念的身體,你們給我開墮胎藥吧,回去我就給他打下來,絕不會讓阿念的身體承受任何的風險!」
「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不要這孩子了,他就在我的身體裏,我這個做母親的還不能為他搏一搏?」
姜時願說着說着就激動了起來!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此刻的心思是什麼,曾經她也是盼望過能有孩子的到來,可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並不適合懷胎,唯一害怕的就是將這一身病氣過給了孩子,讓他餘生纏綿病榻,那他豈不是日日痛苦,可此刻聽到孩子就在腹中堅強的生長着,她怎能捨棄!
母親的本能讓她對一切有威脅孩子存在的可能性都十分排斥,所以在聽到了夫君竟然要把孩子打掉的時候,姜時願眼神中突然出現了忌憚和警告,看向裴子謖的時候還多了冷漠。
裴子謖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阿念「反目成仇」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孩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那絕嗣藥喝少了,就該狠狠的喝下它大碗,從此絕了這念想才好,有了這種心思後,就生了其他的念頭,結果他人還沒開口呢,就聽韓姑父冷靜地說了一句。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這孩子換你夫人的命了,他好好的在你夫人肚子裏頭長着,只要照顧的仔細些,與尋常的婦人生產沒有任何的不同,我拿了藥丸來給她,只不過是想要補一下她之前的虧空,讓她的身體能夠更壯實起來,然後有力氣撐到生產的時候,你們留一顆等到她生完以後再立刻服下,有助於減少大出血的情況明白了嗎?至於木芍,你告訴我,即便是我把你的那瓶藥全部都給吃下去,我還有幾日好活?」
他的話讓木芍姑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因為二人都很了解,即便是那瓶藥吃下去,估摸着也就能拖個一年左右,但以他現在這樣連挪動都有些艱難的情況下,多活一年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