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
闖入鄭府大廳的數十刑部紅甲兵,隨即舉起了手中的弓弩,即將齊射之際。
龐奇及時排眾而出,沉聲大喊道:「住手!自己人,荊司首且慢!可還認得本官?」
說話的同時,他迅速掏出了自己的寺丞腰牌,補充道:「大理寺協同御史台辦案,紅甲兵收弓。」
如此大喊,倒也瞬間引起了刑部府兵的注意。
領頭的虬髯大漢朝龐奇看過去一眼,揚手示意手下暫停,略顯意外道:「大理寺?」
龐奇應了一聲「是」,而後快步將手中腰牌送了過來。
十名禁衛將徐安護在身前,此時顯得巍然不驚,目光落在虬髯大漢身上,腦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一個人名:荊飛鶴,刑部鎮捕司司首,正五品銜。
與大理寺正同級別,主理刑部四司之一。
何為鎮捕司?
嚴格來說,在京畿六縣範圍內,除去各縣的地方捕快之外,也就只有四大衙門擁有偵查之權。
便是直隸皇帝的三司,以及京兆府。
但在特定情況下,刑部也可介入案件的調查與緝拿。
那就是涉及已被定案的逃犯和逃獄者事件時,刑部便有權插手!
眾所周知,偵緝部門主管案件調查與緝拿,但並非所有案件偵破時都能抓到兇手。
其中一些案件已查明真相,但兇徒仍然逍遙法外的,比比皆是。
而偵緝部門不可能永遠只盯着一個案子,更不可能將所有涉案者緝拿到案後,才結案。
因此,追捕逃犯和越獄者的職能,便落到了刑部這個主管天下刑法的內閣部門身上。
鎮捕司,便是為了追捕逃犯與越獄者而生。
他們不負責具體定案偵查,只會根據各部門報上來的名單,直接抓捕目標。
徐安目光深沉,若有所思,顯然沒料到刑部紅甲兵會突然出現,並果斷擊殺了鄭鼎。
更為微妙的是,廳中各大黑幫頭子在見到荊飛鶴出現後,臉上都出現了如釋重負之色,似乎並不懼怕這群凶名在外的刑部爪牙,顯得極不對勁。
正想着。
荊飛鶴在檢查完龐奇的腰牌後,更顯意外道:「還真是大理寺的寺丞腰牌,你是左丞龐奇?說起來,咱們去年還一起行動過...」
龐奇笑道:「荊司首記起來就好,下官正是龐奇。那不知...可否退兵?大理寺與御史台正在協同辦案,事後自會向刑部發函。此間之人若有逃犯之嫌,御史台和大理寺絕不姑息。」
荊飛鶴思索了幾秒後,卻斷然搖頭道:「那不行!你的人可以離開,但這些黑幫頭子...本司得帶走!他們涉及諸多案件,當中某些人已確定是逃犯。」
「逃犯?」
龐奇一愣,剛想開口說話。
卻被徐安搶了先,「既是逃犯,荊大人早不抓晚不抓,為何偏偏在我們動手的時候抓?」
聞言。
荊飛鶴看向正走來的徐安,目現深邃,沉聲道:「你是誰?」
徐安還未開口,龐奇就幫着回復道:「這位是台府新任兩院監察使徐安,徐大人。遵聖諭,正在徹查吳應雄舞弊案。」
與此同時。
徐安走到荊飛鶴面前,也從身上掏出了一枚令牌。
但並非御史台的腰牌,而是皇帝賜予他調動禁衛的金牌。
荊飛鶴一見,趕忙示意紅甲兵跪下,大喊了一聲「吾皇萬歲」。
皇帝的令牌,便是代表着皇帝的臉面,如朕親臨。
刑部之人,不得不跪。
起身後,荊飛鶴訝然的臉色,強擠出一抹笑意,拱手道:「原來是徐監察,荊某失敬了。」
徐安淺笑:「荊司首不必多禮,你非但沒有失敬,而且本官還應該謝你。若非你及時制止手下人放箭,本官豈非已死於箭下?」
「但...荊司首好像還沒回答本官的問題,為何此時才來抓捕逃犯?」
荊飛鶴「哦」了一聲,從身後紅甲兵的手上接過一份公文交給徐安,道:「荊某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