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馬上表明態度:「我可沒意見呀,我覺得夫人這清單甚好。」
慕容靜狠狠瞪了夢瑤一眼:「你沒出息到不肯說是嗎?」
她轉向其他侍妾通房:「那你們呢?」
底下無一應答,她們都耷拉着頭,壓根不敢與她對視。這跋扈的縣主誰惹得起啊,她連侯爺都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的。
而且十兩夠了啊,在府里有吃有喝有穿有用,根本花不了啥,每一季還做衣服和發首飾呢,挺好的。
幾個侍妾通房相互看看,均有默契地再度低下了頭。
這邊的慕容靜吆喝了半天,無一人回應,她氣得拍了桌子:「這喬家上下,竟沒有一個有血性的?」
鄭氏面無表情:「慕容縣主,你莫不是在關外待傻了,你這血性應用在戰場上,而不是後宅家院,你自己有意見可提,攛掇別人算怎麼回事?」
「是啊,只當大家都傻嗎?」夢瑤壯着膽子小聲補了一句。
「你、你們」慕容靜脹得滿臉通紅,對雲禾惡狠狠甩下一句:「反正你管這個家,我不服!」
她說完後轉身就跑,身後的婢女急急追去。
鄭氏無語地瞥了一眼,勸起雲禾來:「莫搭理就是,她一直都是這德性,之前老夫人在的時候,也沒見她回緩半句。」
雲禾嗯了一聲,看向眾人:「大家若有意見,無論是當場說或者私下提都可,但若是像如夫人這樣無端端沒頭沒腦的發泄,只能像個屁一樣被放掉,你們可明白?」
大家連連點頭,都憋着想笑。是啊,可不就是像屁一樣嗎?
大家離開後,院裏只剩下了鄭氏,她關切問起:「侯爺近日如何?我有好些日子沒見着他了。」
雲禾搖頭:「又把自己關在雲墨齋里,那慕容靜天天前去數次,又是吼又是罵的,他也不願出來。」
「看來老夫人的離去,對他傷害很大啊。」鄭氏嘆了口氣:「侯爺倒是重感情。」
雲禾坦言:「沒錯,可人不能把感情當飯吃,躲在殼裏默哀不是長久之計。」
兩人相對無言,默默站了一會兒。鄭氏想到被關於癆人坊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喬玉興,神色也變得黯然:「這喬家大宅,終是把人困在了這裏。」
雲禾心裏一咯噔,她盯着鄭氏眼角那若隱若現的幾絲皺紋,心想她應當只比自己大五歲,竟然滄桑憔悴到了如此?
她詢問:「姐姐,你心裏還放不下嗎?」
鄭氏低下頭:「嗯,我擔心做夢都夢見那個人又回來,夢見他那張坑坑窪窪鬼一樣的臉,夢見他四處禍害。還有那喬玫鳶,夢裏她也像個厲鬼一樣,說要替她母親索命。」
雲禾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姐姐你別怕,喬玉興回不來,那喬玫鳶也沒本事再來。」
雲禾理解鄭氏,因為她自己也有許多仇恨未了,關於范以安,關於趙氏,以及自己那無從查起的身世,每一樁都讓她無法安生。
她在安慰鄭氏,更在鼓勵自己一切總會水落石出,總會有個結果。
此後的日子裏,雲禾沒有刻意打聽顧連辭的消息,在街上也總是避開,可關於他的事卻總能傳到耳朵里。
比如又有媒人上門提親被拒,比如他又接了什麼公務,比如他又殺了幾個叛賊。
長樂一句話總結出了他的現狀:「現在他隨時陰沉着臉,沒人敢招惹,坊間還送了他一個稱號叫什麼玉面修羅。你說他怎麼活成了這樣?」
長樂對他總是搖頭嘆氣,對於長樂而言,顧連辭是失敗的說親對象,但也是從小就熟悉的小夥伴。
而雲禾每次聽見他的名字,還是會心裏疼痛。
仿佛心臟缺失了一塊,仿佛被某根線生生拽住,一提及就生生的疼。
她避及談他,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養濟院與客棧上面。
客棧已於初冬之時營業了,因為增設了大通鋪與大鍋飯,一樓大院裏總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這也多少影響了三樓上房的生意。
周主管曾表示過顧慮:「要打尖住客的有錢人都很在意是否清靜,咱們一樓的散客太多,多少影響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