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華活到二十多歲,迄今為止,只得了一個女兒。
只那個女兒還因為平時事務繁忙,很少能聚在一起。現如今孩子已經被杜鵑兒帶走,他們倆鬧得這麼僵,孩子不可能跟他親。
也就是說,那個女兒約等於沒有。
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想要讓自己過得好,然後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交給孩子。他也一樣。
可要是這輩子沒孩子那他還折騰什麼?
到了此刻,柳永華突然發現,哪怕是生母,也是不能信任的。他只有一個母親,但母親有兩個兒子。對於母親來說,哪個孫子接手家業都一樣,但對於柳永華自己,這心境完全不同。
當初柳永華小的時候,酒樓沒這麼大。他從記事起就在酒樓幫忙,從前堂到後廚,就沒有他沒幹過的活兒。可以說,活了二十二年,他有二十年的時間都花費在了酒樓上。
費了這麼多的心血,他早已將酒樓當作自己的囊中之物。至於弟弟那就是個混吃等死,只知花銀子的閒人。
他從來就沒想過這酒樓會落到弟弟手中更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子嗣而將酒樓交出去。
「娘,我還年輕,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柳母聽出來了兒子話語裏的生硬,詫異抬頭,對上兒子目光,她微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什麼。應該是自己方才說過繼的話惹了兒子不喜。
都說有了新人忘舊人,酒樓里雖然沒那麼忙,但是從她入獄之後,男人攏共就來過兩回,其中一次還是因為兒子準備好了東西不能及時送來讓他幫忙。
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和小兒子都是靠不住的,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長子。如果連長子也只顧着忙自己的事情不來看她柳母根本就不敢想像那樣的後果。
看兒子不高興,她飛快解釋:「你還這麼年輕,以後總能說服琳琳的。過繼是實在沒辦法之後的決定,你不願意,也沒人能逼你。」
柳永華不想再說。
若是真的和姚琳琳捆在一起,他這輩子是絕對沒有其他孩子的。等到老了,身邊又沒有子嗣,過不過繼有區別?
「我改天再來看你。」
撂下話,柳永華轉身離開。
以前母子倆見面,分別時都挺不舍。今日他走得這樣快,柳母心裏清楚,自己那話興許真的傷着了兒子。
可她如今深陷大牢,想要出去解釋都不能,只能等下一次見面。
柳永華走在路上,腦中思緒萬千,他不知道該找誰,不知不覺間就又走到了杜鵑兒的院子外。
彼時,楚雲梨剛好出門,看到他時,忍不住多瞧一眼,但卻未出聲喚。
柳永華看着前面纖細的女子和自己形同陌路,忍不住出聲:「鵑兒?」
楚雲梨回過頭,好奇:「怎麼,還想找我吵?」
「我不是。」柳永華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但他就是想找個人說話,可面前女子明顯沒什麼談性,他隨口道:「以前你總跟我說,兄弟之間要留個心眼。我那時候還覺得你多事,現在想來,你那些話都是對的。」
楚雲梨沒有說過這些,這些話都是杜鵑兒勸的,她頓時來了興致:「這話從何說起?」
柳永華苦笑:「我比永信大十多歲,真的把他疼到了骨子裏」
「他又做了什麼?」楚雲梨打斷他,直接問。
柳永華沉默:「什麼都沒幹,我我這輩子都可能沒有其他孩子了。娘說,讓我以後過繼永信的。」
「那不是挺好的嗎?」楚雲梨一臉理所當然:「你為了你弟弟,可以放棄我,可以放棄一雙孩子。那才是你最親的人,你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給他孩子難道不對?」
柳永華愕然:「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
「不然呢?」楚雲梨反問:「你自己回想一下,你之前是怎麼做的?」
柳永信犯了事,非得要讓杜鵑兒母子退讓。相比起妻兒,明明那才是他最親的人。
柳永華離開時,整個人恍恍惚惚。
回到姚府,已經是深夜。
換作往常,姚琳琳是不等他的,但今日卻留在屋中,不智沒睡,甚至還在堂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