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真的傷心了。
也是此刻,她忽然想起來,女兒很少在自己面前笑。小時候還是很可愛的,時常圍繞在她身邊,跟個小跟屁蟲似的。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好像是她改嫁之後。
原來,女兒從那時候起,就已經開始跟她生分了嗎?
但嫁人這事,女兒當初也是答應了的。並且,這些年下來,魯大力並沒有在幾個孩子之間偏心誰,向來一視同仁。就是讓女兒很不滿的高家這門婚事,最開始也是對杏花定的。
想要在這個世上找到一個將別人所出的血脈當做自己親生孩子一般教養的男人,哪有那麼容易,汪氏冷眼瞧着,也就魯大力才做得到。
因此,汪氏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嫁錯了人,但此刻,她卻有些不確定了。
周大夫看出來親家母對自己家有所不滿,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們父子從外地搬來,又全都在病中,在此處毫無根基,目前也拿不出多少銀子整個周家最貴重的東西是他們之前的藥鋪和裏面積壓的藥材。
藥鋪暫時討不回,以後也不一定討得回來,那些藥材賣了十來兩銀子,都是林荷花給的。先前他想用這銀子給小兩口辦婚事,被林荷花拒絕了,理由是讓他留着自己養老。
這銀子無論放在誰的手裏,都不如放在自己的兜里來得方便。周大夫想着,既然兒媳用不上,那就把銀子留着,等用得上的時候給他們,或是將來留給孫子。看到汪氏這樣,他沉吟了下,進屋把銀錠拿了出來。
「我們父子初到此處,有荷花照顧,也沒用上這準備用來安家的銀子。我很喜歡荷花這個兒媳,這些今日我就交給荷花,不拘是拿來當做聘禮陪嫁,還是用來置辦婚事都行。」
看到十兩銀錠,汪氏驚了。
她一直以為這父子倆身無分文,這才貼着女兒不放,說實話,在整個鎮上都數不出幾戶願意花十兩銀子給孩子辦婚事的人家。
震驚過後,汪氏回過神道:「荷花手頭可不止這麼點,論起來」
還論什麼?
此刻的汪氏並不是有多不滿周家父子,純粹是為了反駁而反駁,說白了,就是來找茬的。楚雲梨打斷她的話:「先前你們幫我定的高家,從定親到六禮再到最後的迎親,花了多少?」
汪氏啞然。
攏共花了三兩多,還加上了成親那天置辦的宴席。她會知道,是因為前兩天高長河找上門來討要賠償她最清楚高家都送了些什麼禮,就這三兩,說不準還是誇大了的。
相較之下,周家父子就特別有誠意。
不過,女兒在即將定下的夫家面前提及前頭的婚事,又提醒了汪氏,正常姑娘定親再退親,於名聲上都有些影響。更何況女兒還是坐了花轎登門之後悔婚在許多人看來,這跟成過一回親也沒區別。
這麼一看,周家這門婚事也挺不錯。汪氏住了口,再不閉嘴,女兒又要生她的氣了。
喜婆見狀,急忙上前說些吉祥話。除了這一番爭執,婚事還挺順利。
那十兩銀子,楚雲梨還給了周大夫。她把人家的兒子搶走做贅婿就已經挺過分,不好得寸進尺。
當然,周大夫壓根不在乎。
關於林荷花定下婚事的事,很快就在鎮上傳開了。這婚事定下,就可以籌備成親之事。
楚雲梨自己是去過城裏的,並沒打算在鎮上採買東西。這天聽說有家綢緞鋪子去的是另外一個縣城拿了些新料子,剛好她和周平安準備關門,兩人便溜達着走過去,買料子是其次,主要是想一起散散步。
走在路上,挺多人打招呼的。未婚夫妻相約上街是件很正常的事,沒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
此刻夕陽西下,綢緞鋪子裏還有零星的幾位客人,楚雲梨進去挑了挑,選了兩匹給周大夫做新衣。自然也沒忘了周平安。
出門時,周平安手裏抱着三匹料子,低聲道:「你對我這麼好,外人更要說我是小白臉。」
楚雲梨白他一眼:「不然,你以為自己是什麼?」
周平安:「」
他微微仰着下巴:「小白臉也好啊,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