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卻是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面上雖怒,心裏卻審視着眼前這個惶恐不安的少年。
他驚訝於少年的才智,卻也詫異於,一個本該無憂的少年,為啥會這樣的膽小如鼠。
可似乎因為受到了刺激,朱元璋便不得不重新坐回了椅上,他給那瘦小的人使了個眼色,那瘦小之人忙是退下,於是這裏就只留下了柵欄兩邊遙遙相對的朱元璋和鄧千秋。
朱元璋這道:「皇帝宅心仁厚,是有大仁大義之人,你不必畏懼。」
鄧千秋好像懂了什麼,毫不猶豫道:「皇帝聖明,我自然沒有畏懼之心,只是自己平日裏也有一些劣跡,所以誠惶誠恐罷了。」
朱元璋對他的回答似乎頗為滿意,於是漫不經心道:「念你還想着你的父親,可見你也是有孝心的人,並非是大奸大惡之徒」
他一面說,一面站起身道:「好自為之吧,到時你是生是死,自有聖裁。」
說罷,頭也不回的隱入黑暗。
朱元璋出了大獄,而另一邊,湯和卻已在此等候了。
湯和手裏拿着的,乃是一份筆錄。
就在朱元璋御審鄧千秋的功夫,湯和也奉旨前去審問晉王朱棡。
朱元璋頂着刺眼的陽光,頭微垂了了一些:「問出了什麼?」
湯和道:「陛下,晉王殿下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嗯?」朱元璋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樣子。
湯和又道:「陛下臣也在想那鄧千秋,應該沒有這樣的膽子。」
朱元璋冷冷道:「朕當然知道他沒有這樣的膽子。你以為朕是聾子、瞎子?」
「臣不敢。」
朱元璋氣定神閒:「可是朕在審訊鄧千秋的時候,這鄧千秋也是一口咬定這是他鄧千秋的主意。」
湯和一愣。
朱元璋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現在二人爭相供認不諱,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湯和猶豫了片刻,道:「長公主殿下的名諱,尋常人如何知曉呢?這鄧千秋,就是一個糊塗的少年,臣在想此事應該和他沒有關係,當然,晉王殿下年少,小孩子不懂事」
朱元璋道:「那你說該如何處置?」
湯和看了朱元璋的一眼,此時見朱元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便小心翼翼地道:「晉王殿下,自然應該予以懲戒,而那鄧千秋臣在想要不革去他的禁衛之職」
朱元璋的聲音不重不輕地道:「只是革職嗎?」
湯和卻是在心裏一咯噔,此時已是絞盡腦汁,想要將這事糊弄過去了。
可現在看來,似乎陛下並不肯輕易了結此事啊!
這畢竟關係到了長公主,想要善始善終,只怕
湯和心裏嘆口氣。
朱元璋卻道:「將鄧千秋押赴南京吧,朕另有任用」
湯和:「」
朱元璋接着道:「至於抄沒的作坊,依舊物歸原主,這藥既是靈驗,也算是利國利民。只是裏頭靜兒佔了一成,鄧千秋佔了四成五倒也罷了,朱棡那小子這四成五,朕看此人打小就奢靡無度,他年紀還小,讓他娘給他保管,充入內帑。」
湯和似乎對於的朱元璋的決斷很是意外,他不由驚喜道:「陛下這是認為他們無罪」
朱元璋顯得有幾分疲憊,卻依舊中氣十足道:「能自謀出路,掙來銀子養活自己,且還能將一個小小的醫館,短短數月之間,規模做到如此的地步,若是這樣的人都要懲罰,那麼朕豈不是昏聵不明?你將朕當成了什麼人?」
朱元璋突然看向湯和,道:「鼎臣,你和朕是老相識了,朕來問問你,朕是天生的殺人狂嗎?」
湯和窒息了。
「陛下仁義」
朱元璋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喃喃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小子竟敢誹謗朕,換了其他人,朕定滅他三族,看他還敢不敢說朕是天生殺人狂!」
湯和:「」
湯和在震驚之餘,立即咧起了笑容,擺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鄧千秋被人押上了囚車。
此時,他已從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