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這裏立刻出班言道:「啟奏陛下,視朝乃國家制度,自然不能慢待!故臣認為,對於悉數不來而又不先請奏病假者,當革職罷黜之!」
「陛下!為政當行寬仁之道,大臣不朝,雖有輕慢皇綱國法之嫌,然陛下正宜趁此機會示以寬仁,以彰君恩!以臣愚見,驟然革職罷黜實在太嚴,不如先下諭警告之,言明若有再犯,再從嚴處置,或能使人誠服,感佩陛下。」
禮部右侍郎兼國子監祭酒汪鏜這時出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緊接着,許多文臣紛紛附議,贊同汪鏜的提議。
張居正的提議的確太嚴。
不來早朝就直接革職罷黜,就斷絕一個人的仕途官爵,實在出乎人意料。
要知道,不是誰都有資格上朝的,能成為有上朝資格的京官不容易。
這也讓許多朝臣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而都不想將來因此都不敢無辜不朝。
朱翊鈞抿了抿嘴,突然說道:「法有不當寬者之例,別的倒也罷了,元輔張先生沒說錯,視朝乃國家制度,不能慢待。就依元輔張先生之言,不朝者,盡皆革職罷黜!」
「陛下聖明!」
張居正帶頭與次輔呂調陽、吏部尚書張瀚、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等和他一派的朝臣皆附和起來。
汪鏜等反對者,也沒再言語。
如此一來,上千名京官朝臣,接下來就被一次性革職罷黜達兩百多名*****!
其中不乏一些勛貴。
這不可謂不嚴。
可以說是萬曆元年的一次官場大震動。
「如今想來,陛下雖篤學,但到底還是未脫天真,給了江陵排除異己的機會。」
而也因此,在散朝後,汪鏜不由得對左都御史葛守禮言語起來。
葛守禮道:「大凡首輔操權,皆會行此清洗之事,不足為奇。」
汪鏜道:「話雖如此說,起用海瑞、馮保失提督東廠權,張鯨入司禮監這三件事讓吾未嘗沒有起天子或有早脫天真、不願為馮保、江陵操控之意。如今想來,倒是馮保此榼會氣焰更盛!」
葛守禮笑道:「何必在意。叔大非嚴分宜之輩,不會任由馮保亂來的。再說,天子年少,尊師重道,也是好事!太聰明如世廟反而不好。」
「也是!」
汪鏜點首。
「叔大,不是說好等陛下徹底不滿時,才清洗朝中不職者嗎,怎麼突然提前?」
張居正的心腹吏部尚書楊博倒是也在下朝後,因突然皇帝准張居正所奏,下嚴旨,盡革不朝官僚,而問起張居正來。
張居正低聲問道:「前幾次視朝,百官不朝者也多,你發現陛下有不滿之處了嗎?」
楊博聽後想了想就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叔大已確定天子非不敢為之君?」
張居正頷首。
而就在這時,新補為乾清宮執事太監的客用跑了來:「元輔張先生請留步,皇爺平台召對!」
張居正聽後只得轉身跟着客用來了平台。
楊博見此不禁慨然一嘆:「陛下雖年少,圖治之心倒也急切!」
平台召對,是大明皇帝單獨召見大臣諮詢政務的場所。
所謂平台,是指在紫禁城建極殿居中向後的雲台左右門。
凡召對閣臣等官,基本上是在左門。
張居正到了左門後,朱翊鈞已端坐於此。
而張居正一來,朱翊鈞就問:「視朝竟有數百名臣工不朝,懶怠到如此地步,先生覺得只是罷黜革職就夠了嗎?」
「回陛下,自然不夠,還得重令御史嚴格執行點名考勤之制才行。」
張居正回道。
朱翊鈞點首:「除了早朝呢,其他政務,玩忽職守、拖延不決、掩而不奏之類,可多?」
「臣不敢瞞陛下!亦不敢責先帝!」
「然今日既然陛下問起,臣斗膽進言,自世廟以來,吏治已日漸敗壞,先帝在時,更失之於寬!使人浮於事現象日益嚴重,臣早已有意奏請行嚴考成之制度。」
張居正回答後,就趁機從袖中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