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馨被生產隊長勒令不許離開生產隊範圍的第三天深夜,在床上睡了一小覺的我醒來後怎麼都躺不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鬧得我心跳加速。
我坐起來,仔細聽着門外,盼望瀅馨回來的腳步聲,儘快傳進我的耳朵里。
進入了後半夜,門外還是靜靜的,只有風吹竹葉的輕響。瀅馨後半夜回來倒也有幾次,但都是進入後半夜不久。現在進入後半夜有一段時間了,這就不正常。
又心神不寧地等了半個多小時,在這半個多小時裏,我想像着瀅馨沿着村子後面大山上的小道,走了下來,進了村,該到院門口了,腳步聲。可是門外還是靜靜的。
我再也躺不住,摸着黑下床穿上衣服,腦袋裏全是可怕的想法:失腳掉入懸崖了?山里迷路了?山里還有野狼出沒。
我走到柳條包邊,還沒等我拿起搭在上面的外套,院門外面的路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有人敲了門。
「玉潔,瀅馨,開門。」是秦豫姐。
我打開門,秦豫姐身後站着五六個人。當時月光不是很亮看不太清,但看得出都是男人。見我是我衣着完整吧,一個男人的手電筒亮出一道刺眼的光,接着一幫人都進到房裏。
我點亮了油燈,這才看清男人中有我們的生產隊長、陳東升、三隊青年點點長,那個鬍子拉碴的是三隊的生產隊長,另外兩個青年沒見過。
我們生產隊長盯着我問:「唐瀅馨怎麼不在?」
「出去了。」我有些發懵地回答。
「什麼時候出去的?」
「天黑時。」
「是天一黑嗎?」
「差不多吧。」
「啥子叫差不多。她沒回來過嗎?」
「沒有。」
生產隊長不再問,讓我把瀅馨的箱子指給他。我指指跟我柳條包靠在一起的小木箱。他說要檢查下木箱裏的東西,讓我跟他過去看看少了什麼。
我和瀅馨的箱子都不上鎖,也確實都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倆也是誰用什麼,兩個箱子裏隨意拿,所以瀅馨箱子裏有什麼我也都知道。
翻看了一會兒,箱子裏少了一件長外套,那條她喜歡的藍布褲子和帶藍色碎花的白襯衣都在。還有一套軍裝和一條床單,都乾乾淨淨地整齊疊放着。
我說好像少了一件外套,應該是她出去時穿上了,我沒太留意。這是實話,她離開時,我真的沒留意到她手裏拿着長外套。
這時,一個手裏拿手電筒的不認識的青年過來,借着手電的光,仔細翻了遍,把疊着的衣褲都抖落開,好像裏面夾藏着什麼。
緊接着,這青年又握着手電筒鑽到瀅馨的床下,搜索了一通,從床下退出來後,又把瀅馨的被褥掀翻了一遍,最後失望地看看大家。
這期間,陳東升一直一言不發,別人小聲議論什麼,他似乎也沒聽,只是沉默地站着。他黑黑的臉上,映現出心情的沉重。
但是我敢說,這時被油燈照亮的陳東升,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挺拔健壯穩重,讓我感到很踏實。他一身的英氣,也沒被眼前的折騰所分散,反倒愈發聚攏,在我看來就是更加的英氣逼人。
我們的生產隊長問我,怎麼後半夜了還不睡,燈也不點,省油嗎?我說我睡到半夜,醒了過來,也沒什麼可做的就沒點燈。
也的確,我這門一敲,就穿着整齊地開了門,誰都能一眼看出,我沒睡。那麼,為什麼不睡?你這出身不好的人,後半夜穿着整齊是要出門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行動嗎?
我們隊長說,要問你的和你要回答的問題還很多,現在沒有時間,過後再說。「唐瀅馨要是回來了,你馬上向生產隊匯報,一分鐘也不許晚。」隊長悶悶地說完,一伙人便匆匆向外走。
手電筒的光柱,伴着急促的腳步聲遠去。我關上房門,心臟開始在胸里猛撞,呼吸變着緊促。
瀅馨出事了!可出了什麼事,這大黑天大後半夜的?我得清醒一下腦子,有很多待解的問題需要清醒地分析。
「唐瀅馨怎麼不在」,並非明知故問,而是說明他們還沒有見到瀅馨,到這裏來,不過是要落實一下「她沒在」,
第十四章 突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