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必須要鐵石心腸,特別是在秩序崩壞,吏治腐敗嚴重的時期,有太多的事情會受到皇帝的意志而改變,倘若敢流露出絲毫退縮的跡象,只是跡象而已,那麼明里暗裏的利益集團,就會呈現群狼猛撲之勢,將先前取得的大好形勢撕碎!
大明國祚傳承了兩百餘載,從明初傳下來的東西,以及歷朝遺留下來的問題,至天啟一朝啊,不知構成了怎樣盤根錯節的複雜利益網,想要挽救大明傾覆的命運,就必須要狠下心來,將那些個糟粕悉數剔除,替換掉腐朽的樑柱,使得大明能夠輕裝上陣,如此方能實現中興之偉業!!
當方正化所領西緝事廠,要對順天府境皇莊展開清查之際,彼時在京營坐鎮的熊廷弼,也在謀劃一樁足以影響京營的大事!
廣渠門。
五軍營駐地。
「熊協戎!!軍中向來不准飲酒,你忝為協理京營戎政,難道想要公然違背我大明軍律嗎?!」
盧象升眉頭緊鎖,不顧帳外親衛家丁的阻攔,走進帥帳之內,見到了坐在帥椅上的熊廷弼,而帳內還站着一人。
「去吧,按本協戎所言來辦。」
瞧了眼無故闖帳的盧象升,熊廷弼沒有氣惱,伸手對帥案前站着的黃得功說道:「這期間敢有任何差池,本協戎定不輕饒了你!」
「請協戎放心,末將知道該怎樣辦!」
黃得功當即抱拳喝道:「若是有任何差池,末將願軍法從事!」
「去吧。」
熊廷弼擺擺手道。
嗯?
見到此幕的盧象升,心底難免生出疑惑,直覺告訴他,熊廷弼似與黃得功在密謀什麼大事。
可是一想到自己知曉的,熊廷弼命麾下親衛家丁出營購置大批酒水,甚至毫無遮掩的運回駐地,引得不少將士圍觀和議論,這便讓盧象升再度看向熊廷弼。
倘若是別的事情,一向穩重的盧象升斷然不會這樣失態,可是熊廷弼現在要帶頭違背軍律,還在軍中引起不好的影響,如果他不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先前好不容易才有起色的整飭京營,只怕要功虧一簣啊!
「盧象升,你可知未經一軍主帥同意,擅自闖進帥帳在軍中要受到怎樣的懲罰?」迎着盧象升的注視,穩坐在帥椅上的熊廷弼,冷哼一聲道。
「杖20軍棍!」
盧象升言簡意賅道。
「知道就好。」
熊廷弼冷冷道:「你是領着協辦京營糧餉不假,本協戎也知你是陛下欽定,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你能無視軍律,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敢有下一次,本協戎可不管你盧象升是誰!」
盧象升渾然不懼,順着熊廷弼所言反問道:「既然熊協戎知曉軍律,那下官倒是想問問熊協戎,你縱容麾下親衛家丁,擅自出營購置酒水歸營,在軍中引起不小的爭議,這又是為何?」
「本協戎做什麼,不做什麼,似乎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吧?」
熊廷弼向前探探身,雙手按在帥案上,盯着盧象升道:「大明軍律,本協戎要比你盧象升懂的多,你只需辦好自己的差事就好,至於別的,這不是你盧象升該操心的事情!」
「你!!」
見熊廷弼如此,盧象升心生怒意,儘管他知道自己的行為,的確是不該有的,但是熊廷弼的所作所為,以及眼下熊廷弼的態度,使得盧象升根本就忍不了。
為了能將京營整飭出來,先前做出了多少努力,甚至為募選一批勇壯,以逐步頂替空缺下的兵額,不止他盧象升要負責遼民篩選,周遇吉、孫應元等將更是被派往山陝兩地,率領一批精銳加緊篩選勇壯,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將京營整飭出來。
現在算是有了些起色,可熊廷弼現在要做的事情,卻是想毀掉京營的根基啊,如果一軍主帥都公然違背大明軍律,那麼底下的人誰會當回事呢?
一支連軍律都不能遵循的軍隊,即便真上了戰場與敵廝殺,哪怕能取得一些戰績,可最終還是難逃墮落的命運,只是或早或晚罷了。
「你們說協戎此次召集我等,究竟是所為何事呢?」
「不清楚啊,不過中軍帥帳外,為何會擺那麼多酒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