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遼鎮關乎京畿安危,事關重大,不要說派一隻虎鎮守,派一條惡犬去看着也好,結果你們上次公推了一頭豬。」嘉靖帝繼續說道,話里還不忘再敲打敲打徐階和楊博。
「豬辦豬事,也逃不了豬的下場!」嘉靖帝語氣不善地說道,「我朝北有虜患,南有倭患。現在倭患肅清,虜患卻越演越烈。」
說到這裏,嘉靖帝突然對江東說道:「江卿,看你臉色不對,不舒服吧。黃錦,給江卿拿一張凳子來。」
「是!」
「江卿巡守宣大,兢兢業業,使得北虜不敢南窺。這次薊州被破邊擾境,江卿接到急報,立即率領精騎日夜兼程,馳援勤王。
他身體一向不好,又久在苦寒之地殫精竭力,一番奔波勞頓,累得吐血了。朕下詔給太醫院,好好給江卿看看。」
江東連忙拱手道:「謝皇上,這都是臣的職責。」
嘉靖帝和藹地揮揮手。
凳子被搬來,黃錦扶着江東緩緩坐下。
「江卿盡心盡責,朕知道。誰三心二意,朕也知道。薊州鎮糜爛成這個樣子,倒也給朕提了個醒,有些事,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了。
有人在薊遼鎮做得不好,就讓做得好的人來做。朕決定了!」
眾人精神一振,聚精會神地傾聽着。
「調福建巡撫譚綸進京,遷左副都御史,加兵部左侍郎銜,總督薊遼軍務。浙江總兵官戚繼光,好,練兵練得好,仗也打得好!甚慰朕意。
遷後軍都督府左都督僉事,領薊州鎮總兵。胡宗憲,朕也要把他調回來,替朕巡視九邊。」
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朱翊鈞卻心裏有數,更震驚的還在後面,你們且聽着吧。
這一回皇爺爺深受刺激,把我的有些話都聽進去了。
「胡宗憲,繼續領兵部尚書銜,加右都御史,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說到這裏,嘉靖帝轉頭對江東,和氣地說道,「江卿,不是你做得不好,是你身體不好。朕擔心,你萬一累死在任上,不知道多少人要戳朕的後脊樑。
現在朕給你選了一個好的接任者,你先回京榮養,讓太醫給你看看,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朕下詔了,叫山東布政司,在你原籍給你修一座府邸。一年半載修好了,你身體也養好了,就回鄉榮休,可好?」
江東淚流滿面,顫顫巍巍跪倒在地上,失聲哭道:「臣謝陛下天恩!」
徐階和楊博卻心頭一震,不對!
他倆對嘉靖帝太了解了,這不是皇上的風格。
剛才又是賜座,又是善言安慰,有點臨時起意的意思,可能是聽了誰的建議才有此舉措。
聽了誰的建議?
兩人不由自主地瞥了瞥嘉靖帝身邊的朱翊鈞。
萬萬沒有想到,裕王世子對皇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
嘉靖帝悉心教誨世子帝王之術,世子學得很好,發揮出色,反過來還影響到嘉靖帝。
這對祖孫倆,互相學習,一起進步?
徐階和楊博差不多猜出,香河大捷後面肯定有世子的影子。
嘉靖帝接下來的話,肯定沒有那麼簡單,說不定是在下一盤大棋,這後面肯定還有世子的影子。
嘉靖帝有點不知怎麼安撫在大殿上嚎啕大哭的江東。
因為他以前沒幹過這種事。
朱翊鈞上前去,在李芳的幫助下,攙扶起江東。
「江尚書,你身子骨不好,皇爺爺和眾臣們都知道。這次勤王,你日夜不休,一口氣跑了七天七夜,趕來京師,都累吐血了。
皇爺爺說得對,皇爺爺和你君臣相得,現在你也盡心盡責了,不如卸下重任,暫且休養一段時間。也能在青史上留下你和皇爺爺,全君臣肝膽相照,善始善終的美名。」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江東顫顫巍巍地拱手道:「臣謝皇上天恩,臣謝世子殿下。」
徐階和楊博對視一眼。
這對祖孫,現在配合得越來越默契了。
高拱卻心裏一驚,不好,以前我輕視了這位世子殿下。張叔大此前言及世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