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眾人的神情,朱翊鈞看在眼裏。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不過都是自己的心腹骨幹,朱翊鈞還是願意解釋兩句。
「開邊互市,能換來邊境安寧,何樂而不為。但是為晉商和晉黨所定,還是為我所定,完全不同。
晉商和晉黨聯手,推動開邊互市,那麼就會被他們把持在手裏,沒有我們什麼事!本殿推動,那麼北邊榷場馬市,就能為我們所掌控。
晉商把持,什麼能賣,什麼不能賣,他們才不管!只要賺錢,他們什麼都敢賣!以前沒有開邊互市,他們就敢賣兵甲鐵器。
要是榷場馬市掌握在他們手裏,大家覺得他們敢不敢賣?」
眾人心裏一愣,是啊,恐怕會賣得更加瘋狂。
「我推動開邊互市,那麼規矩就得由我來定。還是老規矩,統籌局遙控,發牌照,循東南海商例。
東南海商牌照制,搞了幾年,裏面有很多紕漏。走私偷稅,私販禁物,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沒關係,這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規矩?
關鍵是我們能查得出,堵得住。」
朱翊鈞甩着袖子,侃侃而談。
大家看着這位少年,誰也不敢輕視他的牛少,都在支着耳朵,老實傾聽着。
「北邊也一樣,開邊互市,得按我們規矩來。現在汝貞現在在山西宣大一線,苦心整飭,該淘汰都淘汰,全軍歸心,局面掌控在我們手裏,那就可以開邊市。
選三到五個關口,指定在那裏互市。發放五到十張牌照,由統籌局發放。理藩院通商廳互市局,在那些關口設互市分局,如市舶分局例,監管互市,徵收關稅。
邊軍如水師,負責檢抄走私,堵住漏洞。通商廳制定目錄,能賣的,不能賣的,一目了然。能買賣的,徵收多少關稅,也清清楚楚。必須讓有些人知道,大明不禁止商賈賺錢,但是有些錢,你有命賺,沒命花!」
眾人全明白了。
太孫殿下一直在下棋布子。
東南如此,北邊也是如此。
東南局勢一穩定,太孫殿下借着癸亥之變的機會,調胡宗憲、譚綸、戚繼光等人北上,掌控薊遼、宣大山西邊鎮。
此舉必定引起晉商和晉黨反彈。
那段時間,高拱為首的晉黨在拼命地找胡宗憲等人的茬,甚至以盧鏜炮擊平戶港為由頭,彈劾盧鏜擁兵自重,擅開邊釁,致他於死地。
然後以盧鏜為由頭,去皮見骨,追到胡宗憲頭上,徹底打垮世子黨,把胡宗憲等人,逐出九邊。
不想太孫殿下,援成祖五渡陰山,三犁虜庭,把盧鏜炮擊平戶港定性為皇上伐罪弔民,以慰數十萬東南倭患死難者亡魂的武功。
皇上正好想洗刷前些年疏於政事,造成東南倭患猖獗的惡名,順勢默認了,下詔明示天下,晉黨一招打空,還讓世子黨的名聲在東南更上一層樓。
太孫殿下也不是善茬,借着胡宗憲在山西宣大整飭時發現的蛛絲馬跡,暗地裏密查,然後反手一招倒查庚戌之變的根源,給晉商和晉黨扣上一頂,為求開邊互市,私通敵國,引寇叛國的罪名,手起刀落,一口氣砍了數千顆腦袋。
成氣候的晉商幾乎全軍覆沒,晉黨也傷筋動骨。
晉黨領袖高拱、楊博也只能灰溜溜地辭職回鄉。
當時看得驚心動魄,現在回過頭看,難道不是太孫殿下為了今日之局面,一步步引着晉商和晉黨往深淵裏跳?
前些日子理藩院成立,通商廳下轄市舶局和互市局。
當時大家覺得互市局成立是多餘的,北邊和西邊,一直沒有開邊互市。
現在看來,太孫殿下早有定計。
徐渭開口道:「殿下,我們答應開邊互市,那需要提出什麼條件?」
身為朱翊鈞許多秘密行動的執行者,徐渭是在場中最清楚內幕的人,內心早就毫無波瀾。
聽到朱翊鈞答應俺答汗開邊互市,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提什麼條件出來。
徐渭已經深深知道,太孫殿下的好處,沒有那麼容易拿的。
「當然有條件。開邊互市,總體來說,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