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嘴唇蠕動,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憋出:「你繼續。」
短短三個字,並非是輕視,實在是她不知道這價格在這時代是貴是便宜,不好評價罷了。
苻清白:「公主可知世上最貴之物是什麼?」
向桉:「金銀珠寶?高官厚祿?名垂青史?美人尤物?」
苻清白:「不是。」
向桉:???
「是人命。人唯有活着才能美人圍繞,享用金銀珠寶,享受高官厚祿,取得名垂青史。」
話說到這裏,向桉哪還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可她難道就想死了?她難道就不怕死了?
就是怕死,怕痛,怕嚇到尿褲子,所以才多嘴問能不能在她生不如死的時候,一刀乾脆結果掉她。
結果他委婉勸告她好好活着,面對他的好心,她哪裏還有臉面繼續要他宰她?
向桉認真道:「本宮比你惜命。但是很抱歉,本宮不能走,原因本宮不能告知。」
「深夜打擾,多有得罪,臣告退。」苻清白抬手便開門,「最後奉勸公主一句:和親一事涉及社稷,揉雜不得任何感情。」
向桉一怔,回神過後,他人已消失,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想起他大大咧咧地開門架勢。
急忙轉身開窗,狂風卷攜雨水撲了個滿面,風、雨劇烈拍打,猝不及防下窗葉大開,「哐當」一聲立即引來廊橋之下的御林軍注視。
有人抬頭大喊:「公主可有吩咐?」
迎着斜飛而進的雨水,向桉目光迅速地掃視一遍院子,沒有異常,提着的心緩緩放下,輕飄飄落下一句「無事」,便合上窗。
再次躺回床上,向桉內心平靜,卻毫無睡意。
她懂苻清白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皇帝已經打定主意要她和親,不要妄圖談論親情了。
定定望了半晌床頂,最後她低聲罵道:「爛好人。」不含任何意義,單純的罵。
第二日,公主府內大批太監、侍女被趕出院府,原因是公主即將和親遠嫁,感念眾人在府內多年照顧,大方賞賜一大筆出府費。
所有人高興得找不着北,唯有小汝,長跪於門前,哭着喊着不要銀子,只願陪伴公主左右。吵鬧半天,無奈之下公主親自出面,再次賞賜一筆銀子,她方才抽噎着離開。
大雨連綿幾日遲遲不見停,潮濕的空氣裹着人,仿佛覆上一層薄膜,悶得人喘不過氣。
青磚瓦檐下,砂紙摩擦聲不斷,向桉坐在椅子上忙碌,她的手中捧着一塊紋理清晰的木料,神情專注地打磨着,身旁擺滿了各種已經制好的半成品零件,精緻、小巧,只等最後一步的組裝。
長廊上小宮女躡手躡腳靠近,小聲道:「公主,丞相府任大姑娘求見。」
「任雪清?」向桉手中動作停滯,摩擦聲消失,「她來做什麼?」
「說是致歉。」小宮女小小的杏眼裏不經意流露出一絲精明。
「致歉?」向桉放下手中物什,站起身拍落掉衣裙上的木屑,一手輕捏發酸的脖頸。
「公主可要見見?」
「不見。」
活動完畢,向桉再次坐下,繼續方才的事。
「這」
「若是聽不懂本宮說的話,你便早日回宮伺候父皇。」
「奴婢懂了。」
小宮女飛也似的溜走,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庭院中再無其他人,向桉拿起身旁的半成品,十指翻飛間一把塬國從未有過的弩箭出現在眼前。
撫摸着仍不完善的細節,向桉喃語道:「快了」
雨勢終於漸漸變小,煙雨濛濛那日嫁妝流水般抬入公主府。
眼見一件件在後世幾億起拍的古董從眼前一一閃過,向桉說一萬遍不心動,也絕對是假話,在多次三更半夜偷摸進庫房偷嫁妝,被巡邏太監抓住後,她被帶到了皇帝面前。
太和殿內,抱着從嫁妝里順出來的玉瓶,向桉站在台階下仰頭默默注視着皇帝,對於今夜所發生的事,她全無一點驚訝,只覺得多日不見皇帝,皇帝溫潤帶笑的臉上,眼底青黑一片。
「皇帝腎虛,該吃藥了。」最終,
21.最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