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門鈴響了,弗農姨夫艱難地挪動他巨大的身軀往門外走去,隨後哈利就聽到了一陣虛假的說笑聲,再然後就是一陣撕紙的聲音。
哈利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猛然跑到客廳,就看到弗農姨夫手裏捏着一份信紙,「好啊,」他說,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壁爐跟前,回過身來面對着哈利,就好像他要宣佈把哈利逮捕法辦似的,「好啊。」
哈利完全不心虛,他伸手就要搶過弗農姨夫手裏的信件,但被他躲了過去,很難形容,弗農姨夫幾乎是翻到了地上才勉強躲過,緊接着他迅速爬了起來。
哈利真想說一句,「能不能把信還給他。」但是他知道,弗農姨父一清早的脾氣是惹不起的,而且,他已經因為沒吃飽而憋了一肚子火。於是,哈利作出一副很禮貌的表情。
「剛送到的,」弗農姨父說,衝着哈利揮舞着一張紫色的書寫紙,「一封信,跟你有關。」
哈利更加緊張了,他害怕弗農姨夫會把這封信撕碎,好讓他再也看不到,這可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情。
弗農姨父惱火地瞪着哈利,然後低頭看信,大聲念道:
親愛的德思禮先生和夫人:
我們素不相識,但我相信你們一定從哈利那裏聽到過許多關於我兒子羅恩的事。
也許哈利已經對你們說過,魁地奇世界盃賽將於星期一夜裏舉行,我丈夫亞瑟通過他在魔法體育運動司的關係,好不容易弄到了幾張最好的票。
我真希望你們允許哈利去觀看比賽,這實在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英國已經三十年與獎盃無緣了,球票很不容易弄到。
當然了,我們很願意讓哈利留下,一直住到暑假結束,並送他平安地乘火車返校。
最好讓哈利將你們的答覆儘快通過正常方式送達我們,因為麻瓜郵差從來沒有給我們家送過信,他大概根本不知道我們家在什麼地方。
希望很快見到哈利。
你們忠實的:
莫麗·韋斯萊
我希望我們貼足了郵票。
弗農姨父念完了,把手伸進他胸前的口袋,抽出一個東西。
「看看這個。」他沒好氣地說。
他舉起剛才裝韋斯萊夫人那封信的信封,哈利拼命憋住,才沒有笑出聲來。信封上到處都貼滿了郵票,只在正面留下了一小塊一寸見方的地方,韋斯萊夫人用極小的字,把德思禮家的地址密密麻麻地填寫了上去。
「她確實貼足了郵票。」哈利說,竭力使語氣顯得很平淡,就好像韋斯萊夫人只是犯了一個大家都可能犯的錯誤。姨父的眼睛裏噴出了怒火。
「郵差注意到了,」他咬着牙,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他非常好奇,想知道這封信是從哪兒來的,所以他摁響了門鈴。他大概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
哈利什麼也沒說。換了別人也許不理解,不就是多貼了幾張郵票嘛,弗農姨父何至於這樣大驚小怪呢。
但哈利和德思禮一家共同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知道他們對哪怕稍微有點超出常規的事情都特別敏感。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有人發現他們跟韋斯萊夫人那樣的人有聯繫。
弗農姨父還在狠狠地瞪着哈利,哈利使勁裝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只要他不做蠢事,不說傻話,他就有可能去參加百年難遇的重大賽事。
他等着弗農姨父說點什麼,可是姨父只是那樣狠狠地瞪着他,哈利決定打破這種沉默。
「那麼――我能去嗎?」他問。
弗農姨父那張紫紅色的大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鬍子一根根直立起來。
哈利覺得自己仿佛能看到那鬍子後面的腦瓜里在想什麼:弗農姨父的兩個最基本的直覺發生了衝突。讓哈利去觀看比賽會使哈利高興,但弗農姨夫最討厭的就是讓很哈利高興,這簡直是他最討厭的事情。
「那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