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開闊。
所以,他只是一抬目,便隱約看見山腳石階處,仿佛遭到了某種巨物的猛烈撞擊,升起濃郁煙塵。
不多時,那緩緩升起的煙塵,又被某物所攪動,形成一條長龍般的氣柱,沿石階卷上山來。
明山身為大拳師,目力驚人,已看見那是一杆獵獵鼓盪的招展旗幡。
旗面漆黑如墨,鎏金紋路交織,繪出一頭目光桀驁的大鵬,飄揚之間,隱約露出刻於背面的五個大字。
——五湖四海義!
旗幡捲動如龍,倏起倏落,已攀至演武場。
眾武僧才看清楚,那旗杆竟然是一株長約丈許,碗口粗的樹幹。
樹幹根須虬結飄舞,還裹着些泥土塊,顯然是剛被人硬生生從地里拔出來的。
旗幡卷盪,煙塵散盡,顯出一個青衫染血,腳踩黑布鞋的俊朗青年。
此際,山風吹拂,徐行右手持旗,迎風傲立,衣袍紛飛,旗幡獵獵作響。
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來徐行手中這杆大旗的來歷,驚呼出聲:
「這是八臂修羅的旗號!」
「八臂修羅?不是早就死了嗎?」
有個身材健壯的大和尚,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排開人群,越眾而出。
他看了眼那面大旗,再望向徐行,沉聲道:
「這些年來,我們南少林跟寶龍王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尊駕何故上門尋釁?」
岳蹈海雖然早已反出三十六船,不過三十六船之外,知情者寥寥。
是以,這大和尚仍是將徐行視為海寇。
更何況,徐行前日裏,在杭州刺殺兩名正三品大員之事,如今已經流傳了出去。
由於此事發生的時間,與朱天都突襲象山的時間接近,有心人自然將其解讀成一場早有默契的配合,更加坐實了徐行的海寇身份。
是以,這頗有閱歷的教頭也不由得在心頭思索,這個近來風頭正盛的年輕海寇,來此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難道朱老龍當真準備先對南少林動手,派明山來只是為了麻痹方丈和首座們,伺機而動?
徐行根本懶得解釋那麼多,足掌碾動,將腳下石階踩得破碎不堪,翻出泥土,再插下旗杆。
旗杆入地尺許,宛如樹木紮根,安然不動。
徐行拍了拍手,往前走出兩步,目光平平掃出,每個跟他對視的武僧,都有種如遭電亟之感。
兩步之後,徐行才收回目光,遺憾道:
「我雖早知,自法念大師戰死後,南少林便成了個藏污納垢之地,卻也未曾想,你們竟已墮落至此。
縱然海寇當面,也不敢奮力一拼?」
徐行雙手抱胸,目光睥睨,傲視眾人,嗤笑道:
「實在是,令人失望。」
雖然只有七個字,可貫穿其中的不屑鄙夷之意,簡直是溢於言表,令任何人都可以清楚感受得到。
大和尚臉色倏然轉冷,他盯死徐行,厲聲喝道:
「縱然是八臂修羅親至,也不敢在本寺放肆,你一介小輩,安敢出此狂言?!」
見這大和尚出頭,那些武僧們也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面色不善地圍上來。
老宗師法念戰死後,南少林便開始大招門徒,始有泥沙俱下之勢。
法畏的回歸,更是讓這種趨勢變本加厲,愈演愈烈,幾年間,少林武僧人數就翻了兩三番。
法畏調教弟子的手段極嚴酷,還經常派這些弟子四處交流比試,造成不少傷殘和死亡,卻也令這些武僧養出一股百無禁忌、囂張跋扈的凶烈之氣。
是以,哪怕明知徐行拳術奇高,竟也沒有武僧露出退避神色,反倒是一片不吐不快、滿溢而出的深沉惡意。
在徐行的感知中,這些武僧散發出來的惡意,就如荒原上遊蕩的狼群,一旦捕捉到獵物的蹤影,便要一擁而上,將之分食殆盡。
不只是這些武僧的惡意,徐行甚至能夠清感受到,遍佈這片佛土的清淨圓滿之意境,以及那四尊天王塑像中蘊含的妖邪拳勢。
這還是徐行第一次意識到,煉皮極境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