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上,龍兒出掌之間,已是毫無留手,白決手握游魚短劍,借兵器之利,才能在那剛柔變幻無常的掌力中,保持不敗。
聽着龍兒怒罵,白決一陣沉默,嘆了口氣,也沒什麼鬥志,直接揮了揮手,退坐在脊獸旁邊,看着京城每日燃起的民房火堆,悠然出神。
龍兒也不再出手,站於一旁嘲諷道:「好男兒志在天下!閣下當真是絕世的『好男兒』!如今神州皆亂,每日死者,何以萬計!卻不知你想要什麼?爭霸天下?求一世之威名?還是想要你那份所謂的快意自在?!」
被她罵了幾句,白決心裏反而好受許多,恢復了幾分力氣,站起身來,看着遠處的悲慘世道,也不知是怎麼了,竟是突然笑出聲來:「是啊,這就是我想要的,看着他們生離死散,看着他們憤怒咒罵,總好過他們麻木得像一群木偶,好過他們被人踩在腳下罵奴才都提不起一絲反抗之心!你問我想要什麼?現在就是我想要的!看着他們還知道痛苦憤怒,我份外愉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話聲中,白決已是縱身躍下慈寧宮,數步疾掠如風,向着太和殿直衝而去。
後面龍兒一時驚訝白決的「突發狂言」,心中猶疑,見白決離開,心中轉了一轉,便也跟在後面,裝作追殺,跟蹤而去。
太和殿中,小皇帝與一眾臣子臉上,俱是喜色,雖然最近皇城內的物資漸漸緊張,但好在小皇帝當初收攏眾人之前,便廣蓄糧草,接勛貴們入紫禁城時也帶了大量物資。
退一萬步講,物資再是緊張,也頂多苦苦那些大頭兵,他們君臣的膳食,也頂多是少幾個花樣。
而鰲拜的攻勢也數次被防守回去,七旗畢竟還有些忠謹之心,已經逼近京城之外,鰲拜這兩天大掠京師,明顯已有逃離之意,小皇帝想到自己君臣接下來就要重掌天下,圍殺鰲拜,耳中聽着臣子們的洶湧馬屁之聲,心裏就是無限喜意。
唯一煩悶的,就是慈寧宮上的白決,便是韋小寶再是隱瞞,也難免被人從高處看到,一個漢人大大方方居於太后寢宮之上,對皇家威嚴的打擊,不亞於鰲拜攻打紫禁城。
偏偏,白決居高而下,但凡有侍衛圍來,人少白決就持弓箭當打獵,人多射殺幾個後就去其他地方大肆殺戮,偶爾更是去紫禁宮牆上,看着鰲拜攻打紫禁城,時間一久,竟是連外面鰲拜部下,都知道宮裏有白決這麼個大膽狂徒。
也不是沒派過高手過來殺白決,天天派,但白決武功既高、手段也是層出不窮,生死搏殺之下,便是龍兒也不敢保證全身而退,孔延宗、馮錫范、十八個老禿驢更是首要保全自身,頭幾次過來倒還努力爭勝,後面再過來,倒更像是應付差事。
可以說,白決的肆無忌憚,讓這個世界重新認識了「一個沒有顧慮的武林高手」的威懾力,什麼皇權、什麼兵鋒之盛,在高手面前,不過只是笑談!
「白決!白決!此獠究竟如何誘殺」
就在小皇帝內心憂慮之下,白決來了。
袖袍旋動,遮掩攻勢,青木劍寒光飛騰,在身前老和尚大喊示警聲中,白決已是飛身直入太和殿,接連抓起數個大臣,如提童稚般,扔向四周圍殺過來的持棍老僧,暫阻圍殺之勢。
便在這片刻喘息之間,白決已是左袖中飛出一壇烈酒,在前方孔延宗不屑冷笑聲中,右手青木劍順着左小臂上一划,點碎酒罈,登時烈火如匹練甩出,樓蘭斬初現於世,將猝不及防的孔延宗,以及旁邊幾個老和尚,包裹於內!
酒火不熱,但水火之害,刻於人心深處,孔延宗、一眾和尚雖然守勢連綿,未讓酒火侵入一絲一毫,但這一瞬間的慌亂,已經讓白決躍過一眾人馬,在小皇帝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把扣住他的脖子,笑道:「我要想殺你,你縱有天下絕頂的高手護駕,又能有什麼用處?」
對於這種不按常理、橫行無忌的瘋批,小皇帝早就心有陰影,此時見白決目光冷寒,先前被馬屁拍的飄飄然,登時消散無蹤,心裏只是打顫,暗罵手下廢物,都是武林高手,一個個把自己吹得儒門神劍無雙、武林泰山北斗,怎麼一遇上白決,就這麼廢物?
十八個老和尚呢!就不能撲上去幾個,用命纏住白決,給其他人創出殺白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