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親走後,她便不再脆弱。
做了三年的裴家婦,因為沒人可以依靠,就只能將自己磨鍊得堅韌不屈。
他剛才那句話戳在了她心坎上,擊碎了她所有的故作鎮定。
作為永寧侯府的獨女,她也曾被父親捧在手心疼着寵着愛着,曾一度讓盛京所有的貴女艷羨嫉妒。
可枝頭的鳳凰一朝落難,變成了人人可以踐踏折辱的孤女,就只能收斂自己的性子,將所有的委屈苦楚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原本她以為餘生註定要顛沛流離,為世俗所不容。
沒曾想他以帝王之尊闖進她的生命,給予了她這世上最珍貴的情,叫她如何不崩潰?
蕭痕的視線掃過手背上那暈染的淚水,緩緩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摁進了自己懷中。
「哭吧,把這三年遭受的所有不公都哭出來,明日起重新做回那個驕傲自信的雲氏嫡女,
朕掌得了這南蕭的江山,自然也撐得起你頭頂的那片天,你不必再拘着自己,隨心所欲的活。」
雲卿低垂着頭,靜靜地注視着懷裏的箱子,倒是沒落淚了。
「真正愛我的人,是不會從我身上索取任何東西的,比如爹爹,比如您,
我才不哭呢,那些人不值得我為他們掉金豆子,也不值得我暗自傷神。」
帝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想得開就好,不枉我疼愛你一場。」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伸手將她抱起來放到地上,起身牽着她朝外面走去。
出了暖閣後,雲卿順手將箱子遞給守在門口的青蘭。
她剛準備詢問他要帶她去哪,腰間突然一緊,她被皇帝陛下摟着從長廊上縱身躍了出去。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倒是沒那麼害怕了,一邊伸手環抱他的勁腰一邊詢問:「陛下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蕭痕抱着她掠過起伏錯落的屋檐,柔聲道:「坐在城牆上可以俯瞰整個盛京的萬家燈火,朕帶你去瞧瞧。」
四年前他死裏逃生,從江南殺回盛京時,曾負手立在皇城最高處,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擁她入懷,笑看那盛世繁華。
可不等他剪除霍貴妃母子的勢力,先帝突然下旨賜婚,將鼎盛的永寧侯府與沒落的慶國公府綁在一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絕望過,也曾逼着自己放手。
新婚夜將裴玄弄出京,不過是他在垂死掙扎罷了。
他深知等裴玄立下大功凱旋而歸,給她應有的體面與尊榮,他只能成全他們。
因為那是為君者的底線。
結果那混賬好色,剛去北境就納了個女人,愣是給他創造了取而代之的機會,他哪還有理由放棄?
天知道當他得知裴玄在北境停妻另娶的消息後,心裏有多高興。
兜兜轉轉一大圈,他最終還是如願將她擁進了懷中,並賜她長寧,免她苦難。
雲卿迎風立在皇城之上,含笑看着腳下的盛京城。
她雖然生在這裏長在這裏,但從未站在最高點俯瞰過這璀璨夜景。
「那是永寧侯府?」小娘子伸手指向東南方一處燈火通明的宅子。
哪怕隔着幾條街,依舊能感受到那庭院散發出來的古樸肅穆與滄桑,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厚重。
放眼整個盛京,也唯有滿門功勳的永寧侯府才會給人這樣一種感覺。
蕭痕從身後抱着她,將她嬌小的身子固定在臂彎之中。
看着她明艷動人的面頰,他才敢肯定自己做了四年的美夢已然成了真。
這個女子,是他寧願賠上一世英名也要佔為己有的。
雲卿久久等不到他的答覆,下意識回頭朝他望去。
面頰擦過男人的薄唇,暈開陣陣涼意。
眉梢微抬,不期然的撞進了他滿含深情的眸子裏。
這雙眼中,裝的是南蕭的錦繡山河,以及一個她。
如果之前她還在擔心帝王的寵愛會有時限,那麼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心中的顧慮已經慢慢消散了。
如果連他都會成為負心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