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上,鐵木真和札木合的對話仍在繼續。
這番話令札木合十分驚訝,他難以想像,鐵木真竟然有這樣大的野心,他詫異的反駁道,「大金國兵多將廣,黃金遍地,糧草如山,我們蒙古人 怎麼能惹他們?」
這話讓鐵木真很不滿,他冷哼一聲,「我們為什麼不能惹他們?你寧可我們受大金國欺壓,也不願意反抗他們?」
札木合神色更加驚訝,「大金國怎麼欺負咱們了?你別忘了,大金國皇帝還封了你做招討使。」
鐵木真憤怒的看着他,宛如暴怒的獅子,「當初我還以為金國皇帝是好意,給他們進獻牛羊馬匹,但他們貪得無厭,向咱們征索越來越厲害,牛羊馬匹每年都要奉上好幾萬,現今還要咱們派戰士幫他打仗。大宋隔得咱們這麼遠,就算滅了大宋,打下的土地也是金國的,咱們有什麼好處?戰士白白的送命,牛羊不吃身邊的青草,卻翻山過去啃沙子,哪有這樣的蠢事?我就算是要打,也只打金國!」
郭靖在他們旁邊,聽到這裏也認為鐵木真說的話有道理,從小在母親那裏,他就被灌輸了金人殘暴的理念,而完顏洪烈的舉動更是讓他厭惡。
金人,該殺!
札木合深吸一口氣,道:「王罕和桑昆都不肯背叛大金。」
鐵木真頓時氣笑了,「哼,背叛!那你呢?」他壓根就不把自己當金國的臣子,在他看來,這是一場交易,你給我名,我給你利,背叛這個詞用不到自己身上。
札木合望着鐵木真,誠懇的說道,「我只求義兄不要發怒,把都史還給桑昆。由我擔保,桑昆一定放你們平安回去。」
到了現在,他依舊還想着誆騙鐵木真,沒有都史,桑昆不必投鼠忌器,他們這點人還能堅持多久?
鐵木真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桑昆,也不信你。」
札木合知道自己已經傷了鐵木真的心,沉聲道,「桑昆說,一個兒子死了,還能再生兩個但一個鐵木真死了,世上就沒有鐵木真了!不放都史,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鐵木真深知桑昆和札木合的為人,若是落入他二人手中,必死無疑,倘若王罕親自領軍,投降後尚有活命之望,他舉刀在空中狠狠地劈了一刀,一字一句的盯着他,「寧戰死,不投降!世上只有戰死的鐵木真,沒有投降敵人的鐵木真!」
聽到這,郭靖也不由得讚嘆,這才是他尊敬仰慕的蒙古大汗,這才是他認識的鐵木真。
札木合沒想到他這麼硬氣,又轉過來繼續理論,想要說服他,「你把奪來的牛羊俘虜分給軍士,說是他們的私產,不是部族公有,各族族長都說你的做法不對,不合祖規。」
「但我分了戰利品之後,年輕的戰士們個個都歡喜,族長們見到奪來的珍貴財物,說沒法公平分給每一個人,自己一個人獨吞,拼命打仗的戰士誰不生氣?咱們打仗,是靠那些又胡塗又貪心的族長,還是靠年輕勇敢的戰士?」
札木合知道說不過他,於是便攤牌了,「義兄,你一意孤行,不聽各部族長的話,可別說我忘恩負義。這些日子來,你不斷派人來誘惑我部下,要他們向你投靠,說你的部屬打仗時奪來的財物都是自有,不必大伙兒攤分,你當我不知道嗎?」
這些事,鐵木真確實做了,窗戶紙捅破,代表兩人再無轉圜餘地,從懷內摸出一個小包,擲在札木合身前,說道:「這是咱們三次結義之時你送給我的禮物,現今你收回去吧,待會你拿刀砍在這裏。」說着伸手在自己脖子裏作勢一砍,「殺的只是敵人,不是義兄。」
說完,卻又嘆了口氣,「我是英雄,你也是英雄,草原雖大,卻容不下兩個英雄。」
見鐵木真不爭辯,郭靖心裏明白,他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堂堂大汗,居然還挖自己兄弟的牆角,用這些陰謀算計,他一直以為大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
一時間,鐵木真高光偉岸的形象在他心裏破滅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當濾鏡破碎後,郭靖回想起鐵木真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明白了許多。
等他再看鐵木真時,眼睛裏已經不再有之前的濡慕與敬仰,只有一片寧靜。
札木合拾起小包,也從懷裏掏出一個革制小囊,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