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曹睿披着一身薄薄的外袍,在宮內散步。
內侍官畢進雙手托着銅盤,盤中一串紫色的葡萄十分誘人,上面還掛着水珠。
曹睿將一顆葡萄扔進嘴裏,咀嚼片刻後努了努嘴,將葡萄皮吐在了地上,很快就有一名內侍過來撿走。
「這個年代的葡萄甜度還是不夠啊,拿來釀酒還行。」曹睿自言自語道。
「先帝的文章里怎麼說的來着?」曹睿扭頭看向劉曄。
做人要說話算話,更別說做皇帝了。
曹睿最近幾天,真的帶着兩個侍中在整理曹操和曹丕的文章。
為此,還特意徵召了書法大家鍾繇的兒子鍾毓為散騎侍郎。鍾毓繼承了其父的一手好字,堪稱人形印刷機,再配上最上等的左伯紙,整定好的書本,簡直能當藝術品來保存了。
劉曄過目不忘:「陛下,先帝的原文是:『當其朱夏涉秋,尚有餘暑。醉酒宿醒,掩露而食。甘而不膩,酸而不脆,冷而不寒,味長汁多,除煩解渴。』」
曹睿笑着說:「先帝還真是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劉曄近日長隨曹睿身後,知道這位皇帝是個不拘小節的,也能開些玩笑話,於是順着曹睿的話來回應。
「臣卻不知,這世上還有比葡萄更好的果子?」
曹睿心想:『自然是有的,只是你沒機會見到了。』
片刻過後,曹睿像是想到了些什麼,順口說道:「畢進,把涼州進的葡萄,拿兩斤給劉侍中和辛侍中分了,再拿兩斤給輔臣們送去。」
畢進躬身稱是,隨即吩咐身邊的小黃門,安排其去做了。
劉曄拱手謝恩:「臣謝陛下賞賜,沾了御賜的福分,臣的家人也能嘗嘗葡萄的滋味了。」
曹睿擺了擺手:「對了,四位輔臣在尚書台辦公幾日了?」
劉曄答道:「大朝會到今日已七、八日了,輔臣們是朝會兩日後在尚書台辦公的。算起來,也有五天整了。」
曹睿道:「是該找個人去問問了,朕這幾日躲得清閒,也不知四位輔臣理政理得怎樣了。」
劉曄道:「臣聽說,兩位曹將軍在尚書台坐得愈發不耐了。」
曹睿呵呵笑了一下:「倒也難為他們兩個了。該找誰去問問?」
劉曄小聲提醒道:「宣旨溝通,是中書職責。」
曹睿看向畢進:「去,把中書令請來。」
隨即接着對劉曄說道:「劉卿平日可曾鍛煉體魄?」
劉曄搖了搖頭。
曹睿笑着說道:「劉卿,以朕之意,此地甚為寬廣,應該挖個泳池出來。」
劉曄不解:「泳池是何物?」
曹睿雙手朝着空地比划起來:「喏,這片空地正好有樹蔭遮擋,挖一個四四方方的池子,以陶磚鑲嵌四周及底部,再裝滿水。」
「夏日暑熱,在泳池裏面游泳,又可以納涼又能鍛煉體魄,豈不一舉兩得!」
劉曄遲疑道:「陛下還真是奇思妙想。臣聽說,漢靈帝也曾在這北宮挖過一個池子。如果陛下也建泳池,恐會惹朝中非議啊?」
曹睿切了一聲:「漢靈帝的故事朕知道。十常侍為了討好他,給他在北宮建了一個裸泳館。」
「朕的泳池是要穿衣服的,還沒有漢靈帝那麼昏庸。」
「臣失言了,請陛下責罰。」
「無妨,能進言總是好事。」
遠處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接近曹睿後腳步聲反而放緩了。
來人拱手行禮:「臣中書令孫資拜見陛下。」
曹睿心情不錯,笑着對孫資說:「中書令,替朕去尚書台看看四位輔臣,順便送些葡萄過去。」
孫資答道:「臣遵旨,陛下對四位輔臣可有言語?」
曹睿道:「也沒什麼要說的。對了,這幾天他們四個也應該處理了不少事情了,讓他們四個寫份總結過來。」
孫資疑問道:「敢問陛下,這總結要如何去寫?」
曹睿答道:「讓他們自己去研究吧,拿過來給我看便是。中書令速去,再晚些的話他們就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