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縣,霞錦閣。
「小姐,不好了!」
冷螢瓷玉般的手,正拿着一張粗糙的砂紙,對桌上薄如蟬翼的螺片細心打磨,並沒有理會丫鬟琉月小跑進屋後的咋咋呼呼。
即將打磨好的螺片,表面泛着流光溢彩之色,將冷螢那雙本就細長的手指襯得更加剔透。
她的桌案上,擺着一方螺鈿鑲嵌的黑漆鳳鳥硯屏,屏上鳳鳥的羽毛由螺片鑲嵌而成,點睛卻用的薔薇石。
在黑色的漆面上,五彩斑斕的翅膀,和艷紅妖異的眼瞳,讓這隻鳳鳥看起來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高飛。
「小姐,出大事了!」丫鬟琉月見冷螢太過專注,想忍着晚點再說,奈何要稟報的事太重要了,她不得不再次出聲。
「什麼事?」冷螢夾起已切割打磨好的鳥羽狀螺片,送到硯屏前對比,隨即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方硯屏,知縣千金差人送來修復時,鳳鳥上的羽毛不知怎的就缺了一塊。
她費盡心思,對比了好幾種品類的螺貝,才找到了光澤度較為相似的一種。
現下正是關鍵時刻,只要將這塊螺片完整無損地嵌上去,她就可以向蘇小姐交差了。
所以無論琉月此刻要說什麼,她都不太感興趣。
「縣衙來人了。」琉月小聲匯報。
冷螢聽聞,漫不經心開口:「是蘇小姐差人來取回硯屏嗎?那你請人到大廳稍坐,我還需片刻。」
「不是的小姐,來的是捕快。」琉月捋順了氣,解釋道:「縣衙里說,咱們閣里的張福臨,昨夜子時在家中出事了。」
冷螢正欲蘸取魚鰾膠,聽了琉月的話,拿起刷子的手頓了頓。
桌案上的香爐里,飄出的裊裊香霧圍繞在硯屏四周。
她順勢放下刷子,問道:「張福臨?他出了什麼事?今日他未到漆室上工嗎?「張福臨是她閣中的漆工,為人老實但聰明。
她記得這人剛到閣里做工時,一些複雜的髹塗手法,他沒費多大工夫便學會了。
「他今日並未上工。」琉月老實答道。
「祖母知道這事兒嗎?」
「知道的,老夫人現下就在前廳。」
這事情都驚動祖母了,必定不是小事,冷螢等琉月替自己系好披風,抬腳便往門外走。
行至臥房門口,見琉月並未跟來,她轉身欲催促,卻見那丫頭竟怔怔地站在桌案前,一動不動。
「琉月,怎麼還不走?」冷螢見琉月手中捧着的東西,便知她剛才是回去幫自己拿手脂去了。
「小姐」琉月望着她修復的鳳鳥硯屏,帶着驚懼神色道:「您看這鳳鳥的眼睛怎麼在流血?」
冷螢的第一反應,以為是琉月看走眼了,但還是配合走到桌案前瞧了一眼。
只一眼,便讓她臉色驟變。
只見那鳳鳥本就妖艷的紅色眼珠下,正詭異地淌出了兩行血淚。那紅色的液體,蜿蜒流過閃着絢麗色彩的白玉貝片,將所到之處全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妃色。
怎麼會這樣?鳳鳥泣血,仍不祥之兆!
她不能讓這件事情在霞錦閣內發生,如果傳了出去,本就慘澹的生意,則更加回天乏術了。
「琉月,將香燭端來。」冷螢眼神未轉,喚丫鬟端來香燭,徑直照向鳳鳥的瞳孔。
薔薇石在燭火的照耀下,泛起了暗暗的流沙。不多時,上面的色彩便慢慢暈開,又細細流下。
不太對!她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
冷螢是一名螺鈿鑲嵌手藝人,所以會時常接觸到珠寶美玉。這薔薇石被燭光一照便現出了原形,似乎讓她找到了鳳鳥泣血的真正原因。
薔薇石雖質地細潤,如蠟初熔。但絕不會真的就這樣被燭火烤一烤,便如蠟油一樣化開。
冷螢不顧丫鬟的阻攔,用手指輕觸鳳鳥的眼瞳後,放回鼻尖聞了聞。
瞬間,一股難聞的氣味直衝鼻腔。
她搓了搓手指,卻發現手指上的液體已然凝固成了一層紅膜,乾涸地附在了皮膚上。
琉月忙拿起手帕替冷螢淨手,擔心道:「小姐,您都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