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開口,方驊直接問:「需要什麼東西?我可以去拿。」
「不勞煩大人了,縣衙的佈局民女應該比大人更熟悉一些。」冷螢說完走出大廳,朝內院走去。
她來給蘇婉琰送過幾次東西,大致的方位應該不會走錯。
找到廚房,她讓還在廚房候着的廚娘幫忙打了大半碗豆油,便立刻又回到了側廳里。
將盛着豆油的瓷碗放在屍體旁邊,冷螢從隨身背的小包里拿出一把毛刷。
她先是雙手合十,對着屍身誠心祝願蘇大人父女安心往生,才又轉頭問方驊:「大人,仵作已經驗過屍體了嗎?」
「驗過了,初步懷疑是窒息死亡。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屍體上可能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方驊微微皺眉道。
「大人可敢讓民女一試?」冷螢拿着毛刷,睜着一雙澄亮的眸子看向他。
方驊沉吟了一會,點點頭:「我在這看着,你有任何需要隨時同我說。」
冷螢拿着刷子朝碗裏蘸取了點油狀物,用毛刷在其中一具屍體上輕輕刷了刷。
她操作時,還不忘向對方解釋:「碗裏是豆油,可以用來清理漆液。如果屍體上的東西確為大漆,那蘇知縣、蘇小姐和張福臨的死亡時間,應當不是昨夜子時。」
「不是昨夜子時?」方驊有些驚訝地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也有三日了。」冷螢答。
「那不可能!」
冷螢思慮片刻,說道:「我也認為不可能,張福臨昨日明明還在我閣內做工。所以這幾具屍體身上髹塗之物,或許不全是大漆。」
「那還有什麼?」方驊又問。
冷螢舉起毛刷,看着乾乾淨淨的刷頭,凝神細想了好一會兒才回道:「凝固相對較快的石蠟。」
「石蠟?」
「對!」
方驊極為想不通,「屍體上有石蠟,為何仵作會驗不出?」
冷螢收起毛刷,「兇手將石蠟與各色顏料混入大漆中,一般人很難發覺異樣。就算是有所察覺,也只會以為是拿來做調製漆色之用。」
「怎麼說?」
「正常漆工的操作,在工序的最後一步,可能會選擇塗上一層石蠟或者松香,起到對漆器的保護作用。但兇手卻不是這樣做的。」冷螢走到一旁淨手,順便解釋。
「大人您看。」淨完手,她隨意在身上擦了擦,示意方驊看向那兩具屍體,「屍體皮膚表面出現了嚴重的龜裂,這說明兇手在調製大漆這一步,便直接加入了石蠟,才會導致有這種情況出現。」
「你的意思是說」方驊猜道:「兇手對漆藝其實並不了解?」
冷螢搖搖頭,道:「不,恰恰相反。兇手應是對漆藝格外了解的人。」
見方驊仍舊一臉不明,她淡淡道:「他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讓屍體表面的大漆快速凝固罷了。」
聽到這裏方驊恍然大悟,思忖:「難道兇手是想利用大漆掩飾什麼?」
冷螢點頭,「民女不敢妄下結論。但兇手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如此費時費力,如果不是為了隱瞞什麼,屬實有點小題大做了。」
「陵縣,有誰能夠大量接觸到這兩樣東西?」方驊若有所思問道。
「我。」冷螢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感覺對方似乎被自己的回答噎了一下,才忙解釋道:「民女的意思是,除了霞錦閣,陵縣還有一人可以大量接觸到這兩樣東西。」
「誰?」
「城東漆器鋪的孫掌柜。」冷螢看向他,一字一句道。
冷螢發誓,自己真的沒有惡意競爭。陵縣不大,做漆器生意的也就這麼兩家,她只是實事求是罷了。
「好!多謝冷掌柜提點,方某這就派人過去。」方驊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民女倒是也沒提點什麼」她扯開一抹僵硬的笑。
看樣子,這位京中來的官員,暫時沒有將自己視為懷疑對象。
既然如此,冷螢想回去仔細瞧瞧,蘇琬琰派人送給她修復的鳳鳥硯屏。正想着如何告辭離開,一位官差突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