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像是往平靜的湖泊內,扔下了一塊巨石。
叫這講堂內的許多學子都變了臉色。
這等事,便是真的有,那也不能擺在了明處上說,尤其是在國子監這樣的地方。
天下讀書人中,也是以寒門出身者最多。
這些人皆懷抱着一腔赤誠,想着日後可以在京中大展拳腳。
現在說一切的能耐和作為,在權勢面前都是空談,那不就是在給這些人潑冷水嗎?
今日施元夕這番話一旦傳出去了,汪監丞只怕要被許多的大梁讀書人唾罵了。
讀書人最厲害的,可不就是手中的筆。
他站在了上首,臉色格外難看,被底下無數雙目光盯着,沉默許久後,到底還是道:「評判文章的標準,自然以文章好壞為準,這是國子監一貫信奉的準則。」
「你莫要因為我讓你離開甲等院,就刻意歪曲我的意思。」
汪監丞頓了頓,眼眸冷沉地道:「但這甲等院中,也不是你寫一篇文章就能輕易留下來的。」
「國子監本就課業繁重,甲等院又是箇中翹楚,你若大考不合格,依舊不能留在甲等院中。」
有施元夕的那篇文章在前,他已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驅逐她離開,卻也落不下顏面,只斷定她無法通過大考。
「你一個女子,能順利通過入學考試已是不易,國子監本次大考的難度,將超過科舉鄉試,你若考不過,仍舊是會被降至女院中,如此,你還要堅持?」
李謂皺眉道:「甲等院大考不通過者,不是降至乙等院嗎?」
「此項乃是國子監新規。」講堂內的學子循聲望去,便看到了新任國子監祭酒,身穿大梁官袍,緩步走了進來。
大梁國子監祭酒乃是從三品的官職,官袍的制式與整個國子監官員都有所不同。
講堂內的學子們反應過來,紛紛起身道:「見過祭酒。」
新任祭酒盧勝平抬手,朗聲道:「不必多禮。」
上首的汪監丞眼眸微動,對他行了一禮,將講堂上首的位置空了出來。
盧勝平今年四十來歲,身形清瘦,目光如炬,待人接物卻格外溫和。
「此番新規,本應當在下月初晨會時宣佈,但既然汪監丞已經告知了你們,便也無需再等。」盧勝平聲音溫和,不似汪監丞那般疾言厲色。
在場的學生卻都聽得分明,祭酒已有了打算,汪監丞卻不管不顧直接告知學子。
這等行為,便是越俎代庖。
汪監丞的臉色已徹底沉了下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如今便是有再多不滿,也是半點不能發作。
「為督促學子進步,篩選出最優,國子監已由前日稟報了聖上,將進行大考改革。」
「改革條例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方才汪監丞所說的內容。從前的大考降級,是有所限制的,甲考不過,退為乙,乙考不過,則再退為丙如今更改後,變為無限制降級。」
「即,根據學子的評分界定,如若考得過差,甲等院的學子,可直接從最高甲等,降至最低的戊級,在戊級的學子,若大考不過,則直接清退。」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盧勝平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淡笑道:「但同樣的,戊等院的學子,若在大考中表現極佳,各類評分都達到了甲優,也可直接升至甲等院!」
這一番話,在所有學子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此前還以為只是官員的變動,未料到整個國子監內都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
這般改革後,凡是沒有真才實學的人,都將要遭到直接淘汰。
在這中間,也就唯有蔭監生能稍微喘口氣。
盧勝平看向了施元夕:「你的情況較一般的學子更為特殊,是以,你若是考不過的話,將會被直接降至女院。」
對甲等院的其他人來說,哪怕是一次失利,退至戊級,卻也是還有機會的。
但對於施元夕而言,降至女院,便意味着她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權利,將會從手中徹底流失。
女院不學任何的治國論,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