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嬤嬤,別擔心,我沒事的,忍冬也會沒事......」
薛凝堅信,忍冬一定會沒事的。
忍冬忽然被發賣,薛凝心中很是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忍冬。
明明從秋日宴回來的時候,薛凝就已經猜到了,薛家的所有人,不會讓她消停。
但薛凝沒想到,他們先發賣了忍冬,即使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將訴狀送去了京兆尹府衙備案。
薛凝從始至終,想要的就是在這次回來之後,拿回忍冬的賣身契,她的時間不多了,在她死之前,一定要安頓好忍冬還有嬤嬤。
「姑娘,我就是心疼你,這些年過的,叫什麼日子......」
余嬤嬤紅着眼睛,抓着薛凝的手說,「姑娘你聽我說,你還年輕,往後日子還長,左右你也快熬出頭了,等及笄宴辦妥之後,姑娘就能談婚論嫁了。
雖然夫人跟老爺心是偏的,但多少還會顧及薛家的顏面,總不會給你找個差的人家。」
余嬤嬤說,「等姑娘嫁了人,嫁個好姑爺,就能離開薛家了。姑娘,聽我一句,凡事不要再與他們硬着來,這些年都過去。
等忍冬回來之後,讓她陪着姑娘出嫁。我啊,這輩子能看着姑娘出嫁,我就心滿意足了,姑娘不要為了我再操心,不值得的。」
余嬤嬤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薛凝對於她來說,是主子,也是親人,她願意為了薛凝做很多很多,但不希望薛凝為了她,承受太大的代價。
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薛凝幫余嬤嬤擦了擦眼淚,溫柔卻堅定,「嬤嬤於我而言,跟忍冬是一樣的,是家人。嬤嬤等等我,不用太久,我就會想出法子,為你贖身,甚至是和離,只要嬤嬤想,我都願意為你做到。」
薛凝永遠會記得,有一年京城很多人家都得了傷寒,死了人,傳聞駭人,那股傷寒是會傳染的。
當時,薛凝因為薛明珠,被罰在佛堂,跪了三日,寒冬臘月,就此傷寒。
薛家的人只讓大夫送來了藥,全家沒人來照顧她,甚至還封了佛堂,說是怕她得了傳染病,再把全家都傳染了。
當時,只有忍冬還有餘嬤嬤,不顧安危,親自照顧她。
薛凝發熱最嚴重的時候,是余嬤嬤不眠不休,一直為她換着帕子,敷着額頭,將她照顧好。
「嬤嬤,我有些餓了,幫我弄些吃的吧。」
薛凝開口,余嬤嬤連忙起身,「好,我這就去,姑娘可要多吃些,這一整日都沒下飯了。」
薛凝其實不餓,但知道余嬤嬤留在這裏也是干着急,不如讓她找點事做,還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而薛凝自己,則是一直在小院子裏,寸步沒有離開,抬頭看着月色。
「忍冬......」
薛凝五指緊了緊,她就在這裏等着,天明之前,薛家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把人給她還回來!
......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晨露落在荷葉上,蟬鳴的聲音,在清晨尤其明顯。
余嬤嬤推開了院門,「姑娘,忍冬回來了,人已經到了大門口。」
薛凝起身,余嬤嬤給她蓋上了披風,兩個人直接往大門口的方向走。
薛宅門口。
薛昭飛臉上已經掛了彩,而薛嚴面色也不是很好,他們身邊跟着的,還有京兆尹府的捕快和人牙子王婆子。
王婆子一邊走,一邊還喊着,「大人,我冤枉啊,就算是對簿公堂,我也是冤枉的,我只是一個人牙子,好人家的姑娘誰能賣到我手裏?
是你們說人發賣了,結果現在又埋怨我賣的人家不好,將那丫頭的皮子打壞了,還讓我賠償,哪有這樣的道理!」
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