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沈江霖結合着原身的記憶,以及對身邊情況小心翼翼的觀察,總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漸漸紮根。
侯府中的下人因為魏夫人對灶房幾個大師傅的敲打,不敢再對沈江霖的「清風苑」有所怠慢,哪怕灶房裏的大師傅心裏恨毒了沈江霖,也只能低下頭顱恭恭敬敬的。
族學那邊,每天照舊上着,雖然族學中的子弟大部分心思都不在讀書上,但也沒人不開眼地要和沈江霖對上,沈江霖展現出來的讀書天份,在沈氏族中子弟看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人家沈江霖是侯府的二少爺,能和他們一樣麼?
本身就和沈江霖不甚親近的族學同窗,如今對沈江霖更是敬而遠之,好在孟先生課講的不錯,對他又是青睞有加,時常提點關心,沈江霖根本沒把族學中人的疏遠放在心上,一心只讀聖賢書,倒也是相安無事多日。
族學十日放假休息一天,今日又到放假日,孟昭卻在自己臨時租住的小院中整理了一番衣物和書籍,然後又去東街的腳店裏買了一包點心,往着族學後面的一個院子走去。
說是院子,其實就是族學後頭又搭建起來的一排屋舍,最正中間三間給張先生一家住着,另外幾間則是族學中負責灑掃、做飯的幾個沈氏族人在住。
孟昭被張先生熱情地迎了進去,兩人進了堂屋右側隔出來的一間小書房內,分了賓主落座。
「張世叔身體已然痊癒,小侄這次是特來辭行的。」孟昭對着張先生拱手,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張先生年逾六十,剛剛經歷了一場風寒,原本就消瘦的面龐如今更是顴骨突出,人都有些瘦脫了相,更顯得滿臉嚴肅、一本正經,好在精神頭看着還不錯,講話依舊中氣十足。
「你此番既是要回廬州科考,老夫自是希望你能一帆風順,只是如今你可還有回廬州的盤纏?」
張文山一邊掀開碗蓋,吹了吹茶碗中漂浮的粗茶葉子,一邊問道。
孟昭與張文山之妻孟氏是隔了幾房的親戚,原不甚親密,也很少有走動。
孟昭先前在京城遊學,算着時間準備回祖籍廬州府應考,誰知道在市井中被人摸走了身上的盤纏,左思右想,無奈之下才登上了張文山家的大門。
可是知道,那段時間張文山正好身染風寒,眼看着沈家族學將要開啟,自己卻還臥病在床,到時候沈家不可能就讓族學裏成日裏放假等着自己痊癒,說不得就得再聘一個先生回來。
那到時候自己這個差事可就說不好了。
京城大,居不易,張文山一家五口人,就靠着沈氏族學一年五十兩銀子生活着,且有房住,自己的飯食都是族學裏包的,五十兩銀子算不得多,但是也夠他們一家五口嚼用了。
孟氏當時一看到孟昭來拜訪說明來意後,馬上就像找到一個救星一般,將人請了進去,商量着讓孟昭代一段時間的課,這才有了後頭的事情。
如今張文山病癒,孟昭又要趕赴今年的秋闈,廬州府距離京城千里之遙,路上就要幾個月時間,自然不好再耽擱下去。
孟昭今日就是為了盤纏的事情來的,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如今張文山主動提起,倒是給了孟昭台階下。
「還望世叔幫扶一把,等來年再回京城,必定雙倍奉還。」
孟昭說的磊落,可是他話剛一說完,一直站在小書房門口豎起耳朵聽的孟氏卻是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後才敲門進來,給孟昭端了一碗粗茶:「昭哥兒用茶。」
孟昭謝過孟氏後,孟氏笑着退出了書房,只是在關門的時候狠狠瞪了張文山一眼,張文山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顫了顫——這個母老虎!
張文山從袖袋裏拿出了一個荷包,悄聲遞給了孟昭,又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出聲。
然後才抬高聲音道:「老夫如今手頭也不寬裕,但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孟氏在外頭聽到張文山如此說話,這才放心離開了。
家中兩個兒子要讀書,大兒子還要相看人家,準備聘禮,這時節哪裏有多少多餘的銀子拿出來接濟孟昭。
見孟昭疑惑,張文山捏了捏鬍鬚,緩緩道來:「你可知道如今的侯府沈家祖籍是哪裏?也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