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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七郎苦笑一聲:「這玩意兒我沒學過啊!」
但此時身處生死攸關之境,已無其他選擇,只能提攜玉龍沖向敵陣,以劍當刀奮力砍殺起來。長槍在銳利的劍鋒之下,被砍成一截截木棍,霍七郎衝鋒在前,黃孝寧宇文讓隨之跟上,槍陣被砍出缺口,不能成型。
劉勉已得知守護韶王的侍衛僅有十餘名,自己數十倍的兵力竟然久攻不下,不得不施展沙場戰術,派人側翼迂迴,前後夾擊。
此時中庭屋宇已然四面受敵,韶王僅存的親兵浴血抵抗,督戰的宋映輝持陌刀鎮守北門,激烈的廝殺聲響徹庭院。
霍七郎觀察戰場形勢,每一側僅能分配四到五人,她大聲叫道:「你們倆到別處去!」
黃孝寧和宇文讓深知她是最強單兵,能夠獨自鎮守南門,毫不爭執,分頭奔向東西兩側阻止牙兵從窗口爬進屋內。
霍七持劍狂砍猛劈,雪白的影壁上血花綻放,滿地人頭亂滾,稍不留神就會被斷肢和內臟滑倒。牙兵們見這女子一婦當關,萬夫莫開,心中皆生驚惶懼意,然而軍規嚴酷,大門外有劉勉的陌刀隊督陣,逃兵會被立刻斬殺於陣前,誰都不敢退縮,只能硬着頭皮往上沖。
為皇室鑄劍是一種榮耀,亦是一種考驗,鑄劍師有心炫技,將玉龍劍的劍身捶打得薄而窄,輕靈典雅,比制式的橫刀秀美許多。要兼顧美觀與鋒利,戰場上持續作戰的耐力便有所降低。
此劍若在陳師古或是許抱真手中,以真氣貫穿劍尖,剛柔並濟,定是一柄所向披靡的神器。但刀法卻以力量稱雄,在戰場上可以一力降十會,霍七郎沒有習過劍術,以刀法用劍,橫劈豎砍,刃口雖極為鋒利,但輕靈的劍身不斷承受巨力,難以支撐。她奮勇砍殺了一陣,終於彎折損毀了。
霍七郎心想這寶劍跟主人一樣,擁有世間罕見的美麗與鋒銳,卻着實不太結實。她殺的兩條戰袍袖子裏面均灌滿了鮮血,甩了一甩,張口高呼:「劍毀了!再來一把耐用的!」
宋映輝身中兩箭,聽見她的呼喊,大吼一聲:「用我的!」隨即將陌刀貼着地扔了出去,自己拾起一杆長槍繼續作戰。
陌刀,即大長刀,又稱斷馬劍。長近一丈,刃寬柄長,是一種極為威猛的大兵器,因為其自重很沉,一般只有衝鋒的猛將和儀仗使用,督戰的陌刀隊也以此等巨型兵器來震懾潛在的逃兵。
霍七郎接到這把兵器,心情瞬間振奮,相較易折的玉龍劍,這種兵器顯然更適合戰場拼殺。遣走了黃孝寧與宇文讓,不怕誤傷友軍,她雙手持陌刀,大開大合,橫掃千軍,九尺之內殺人如卷席,中庭頓時血肉橫飛。
被沉重的陌刀掃過,即便避過刀鋒,亦會被巨大的衝力擊飛,垂死倒地之人發出聲聲慘叫,圍攻南側的牙兵們心中充滿懼意,往後逃是督戰的陌刀隊,往前沖是這個魔神一般的女戰士,就算上過戰場的老兵,也從未見過這般驚心動魄的慘烈惡鬥。
雙方皆是剽悍善戰的武士,一方身處絕境死戰不降,一方人多勢眾車輪連戰,清幽雅致的燕都坊小院輪作絞殺血肉的刀山槍林。
韶王方雖然悍不畏死,但畢竟人數太少,敵軍源源不絕地湧入,殺了一批又來一批,侍衛們一個接一個重傷倒地,似乎註定要全軍覆沒了。
於夫人陪着李元瑛待在中庭屋宇之內,摸着他的手冰冷而僵硬,人如入定般一聲不吭,眼神發直。自從親眼目睹薛貴妃血崩而亡後,他見到流血就會陷入木僵,如今眼前血流成渠,還能保持坐姿,已算得上鎮定。他手中緊緊扣着一柄匕首,想來是留作最後時刻自盡,以免被俘受辱。
亂軍之中突然飛過一支弩箭,穿過眾人,插在霍七郎肩頭。她殺得性起,勢如瘋虎,中箭後仿佛毫無知覺,李元瑛反倒渾身一顫,張口叫道:
「記着我囑託之事,你要活着突圍出去!」
這一句呼喊觸動了霍七郎深埋記憶中的往事,十年前,遠在萬里之外,玉門關附近的一座孤城,曾經有上級對她說過類似的話語。那亦是一場守城戰,敵我懸殊,同袍相繼戰死,註定是敗局,而她只是個剛入伍的新兵,除了運氣一無所有。
瓜州陷落時,母親和姐妹們用僅剩的麥粉熬成滾燙的稀粥,當作武器與敵人同
149 第 149 章